小费

小费

小费

八万这种乡村小镇，才华和金子是很容易埋藏的，而一个有能力做事而没有在工作的人是无处遁形的。

从龙岗偷回来的“华盛顿”还没抽完，我就被一个煤气老板带到了布吉。

扛煤气这体力活也不是一去就能干的，煤气上肩那个动作就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功课，所以老板对新人会有比较简单的安排，那就是往人家手里或者家里派发“卡片”。

大街上往人手里派发煤气广告不是我当时能做到的事，当年也很少有人这么大胆，毕竟那是“黑煤气”，缺斤少两没有牌照。相反，偷偷摸摸进到一栋楼房，逐门逐户或贴或甩反而比较容易完成。

非法入门，当然有被抓到和驱赶的时候，严重的还不止被辱骂，被抓去管理处训示和被报警也是常有的事。每次被抓都装作可怜，说是读书刚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常常也会看我未成年而网开一面，确实也是什么都不懂，读书时节净想着出门闯荡江湖，没有想过原来社会需要知识。

卡片发了十几天之后，认识了同镇的两个同伴，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发卡片的，但东家各异。我们开始结伴同行，往往是安排一个人同时派发三家的卡片，如此省去很多时间，剩下的时间三个人就一同游荡在公园等地偷懒。

偷懒的最高境界是直接讲卡片派给垃圾桶，我们干过一两回，直到我不好容易省吃俭用积攒的一个月工资买的二手摩托罗拉998在布吉公园偷懒睡觉遗失时，才意识到老板不是傻子。

厌倦了派卡片这种工作，向老板主动申请送煤气，这下连晚上都要待命，谁也不知道几点钟电话会响。风里要来雨里也要去，一天下来送十几罐足以筋疲力尽，虽然加了两百块的工资，但羊毛总要出在羊身上。

越是饭点越吃不上饭，因为你吃上了别人就可能吃不上，就算是黑煤气，也要做到随叫随到。尽管是很积极很速度，生意也经常火爆到送不过来，每一次客户来电话都会说送过去了，哪怕还排不上，再催就说摩托坏了，接电话的人总有说服你的理由。

摩托车其实倒也很少坏，不过经常会碰上交警或民警查处，我们送煤气的车通常是无牌无证的，就更别提驾驶证了。我被抓过一次，但我趁他们不注意又溜走了，他们只是拔下了我的钥匙，却不曾想我那车钥匙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个摆设。

扛煤气虽然又脏又累，但也有振奋人心的事情常常会发生，那就是“小费”。

04年的布吉住着很多香港佬的“二奶”，这些“二奶”比较阔绰，当然人民币换港币是100：107，除了常常有这七块钱的差价可以赚外，这些“二奶”还经常会说“不用找了”，一瓶煤气是八十，这个“不用找”肯定让人心动。钱还是一方面，偶尔也能碰到斟茶递水削苹果给你的好人。

客户的尊重和热心让人感动到忘记辛酸和劳苦，就算有的只是同情我还年少就要打工吃苦，我也能欣然接受他们的“照顾”。

“小费”时代已经过去太久，现在的人都精明到可以成为数学家，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