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黑姑娘”

 文   镯耳

故乡的“黑姑娘”

      北国故乡的荒地田野里，夏秋时节，长着很多个“黑姑娘”，黑姑娘的学名叫龙葵，当地人称黑莜莜。它生于路边，长于荒地，尤喜村庄路旁。自古以来人们别出心裁给它取了很多惹人眼球的名字：黑姑娘、飞天龙、白花菜、救儿草……小时候身居乡村里的我们，父传母教，只知它叫黑莜莜。

　　从我记事起，在田间，地垄、荒地边，经常遇到黑莜莜。黑莜莜的秧苗生命力极强，越是不起眼的地段，越能成活。田间、菜园、路旁……村庄里几乎每走几步都能看到它的影子。春种之时，农民在田垄里怕它夺了禾苗的长势，将它斩草除根不在话下，留它在荒野地头间，风吹雨淋，肆意生长。然而隔年之后，它还是会从地垄间探出头来。

　　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春雨过后，柔嫩的黑莜莜秧蹿出头来，这秧苗叶子肥美，绿得可人。等到枝叶繁茂些，蹿出几朵小白花来，白花虽小，但很美，星星点点的样子，虽没有桂花的香气逼人，但却是孩子们日日关注的小花朵。

　　盼着盼着……等到夏末秋初，那一朵朵并不起眼的白花终于变成青果，青果呈碧绿色，圆圆滚滚，几场大雨之后，果子开始泛黑，没过几天便化身成了“黑姑娘”，人们也就越发的与它亲近了。

　　记忆里，黑莜莜是村中少年最爱吃的野果，它果子椭圆，个头如珍珠般大小，颜色青紫，果子结出来，次第排列成伞状，味道甘甜。

　　每至放学路上，三三两两的孩子们沿着田间走，若有驻足，那一定是“黑姑娘”惹了他们的眼，把他们迷住了！伸出小手来，挑挑拣拣，把那些成熟泛黑的黑莜莜摘到手心里，小心呵护，奔到家中去，逢上几个嘴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扬在嘴巴，吃它个心里美。

　“黑姑娘”在北方田野里夏日常见，不觉稀奇，孩子们大抵不会因争抢夺食发生争执，有人眼尖手快，也是大声吆喝一声，伙伴们一拥而上，一起吃个痛快。

　　等到秋收时节，农民们开始收割庄稼，赶上硕果累累的莜莜秧被镰刀三下两下撸了去，镰刀主人将秧苗夹在胳膊底下，三步并作两步带回院子里，招呼幼小的孩子们出来摘莜莜。若是地头有了小跟班，且不用这般费事，直接唾沫横飞，随孩子们去吃吧！

　　多年之后的我，身处异地他乡，极少再有机会见到家乡的黑莜莜。去年年末，行至路旁，无意瞥见一株形似黑莜莜的秧苗，忍不住停步驻足，仔细端看，果子尚且泛青，但我确信它就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黑姑娘！”

　　等到女儿放学归来，我领她前去观看，大意是让她知道儿时在外婆家中品尝过的黑莜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也是可以遇见的。我告诉她这植物的学名是龙葵，她默默的点头，如我一般惊喜，次日在给外婆的电话里也不忘扬起笑脸提及此事。

　　在繁华热闹的城市中过得久了，总是会忆起旧时的乡村岁月。我想念故乡的龙葵——黑姑娘，不仅仅是因为它参与了我的成长，也是因为故乡的“黑姑娘”无论生长在田间还是荒野里，年复一年，她都可以不屈不挠的生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