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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③分裂患者刘一凡

旧③分裂患者刘一凡

作者: 想写20w字的小后 | 来源:发表于2018-04-30 15:43 被阅读0次
    分裂患者刘一凡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她是好朋友面前的人来疯,撒娇卖嗲,力大无穷,喝完酒后雄性荷尔蒙爆棚,露着白花花的牙爽朗大笑,咋咋呼呼可以压塌床板,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掏心掏肺的真实。她也是陌生人眼中拘谨寡言的人,连笑一下都要想半天,时常不敢看人眼睛,走在路上有时候感觉眼神飘忽没有地方可以安放。

    分裂患者刘一凡。

    刘一凡,从姓氏到名字都无比平凡,“刘一”就像卖猪肉的范二,天天来家里打麻将的李三一样,通俗易懂,寡淡无味。所幸有个“凡”字儿,显出了那么一点不一样。被人叫得多了,刘一凡就习惯了,即使有一天有人叫她一个什么高级名字,她也不会回头的,比如:美女。

    刘一凡就是上述“症状”的患者,分裂,统一。以前她属于分裂患者里面那种讨好性人格的人,想要不一样却又害怕不合群。屁大点孩子还学会了忧郁,时常看着窗外写一些狗屁不通的字句,老师一叫回答问题就站起来不敢抬头,同学不喜欢她的时候她就想方设法带着小饼干给人家吃极力表现得大度体贴。

    自从出了车祸,在医院呆了几年,脚上留了个大洞以后,刘一凡宛若新生,去他妈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老娘是滚过车轮,趴过手术台,见过死亡的人,与生命握手言和的刘一凡还有什么需要care。

    如果你趴过手术台,一定会明白刘一凡的不care。

    趴在手术台上,刘一凡听着医生们拿着锥子在脚上敲来敲去,咬着纱布哭天抹泪。心里想我他妈为啥要打局部麻醉呀,就因为刘建国说全身麻醉对身体不好。想完刘建国,医生还在凿,刘一凡继续嚎,又想到凿壁偷光的那个小屁孩,墙得多疼啊。咬牙切齿的刘一凡又咬烂了一卷纱布,她刚张嘴准备继续嚎。护士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她塞了一卷新的纱布,她恶狠狠得看着护士姐姐,感觉自己就是个杀红眼的恶魔,想把那卷纱布吞下去噎死算了。上了几次手术台,连递纱布的护士都认识了。

    “一凡,你又来了。”

    “滚……”

    “要文明就医。”

    “滚!”

    所以大学一毕业,刘一凡就带着四年的积蓄走了,坐标欧洲。她妈李彩云泪眼婆娑得给她收拾行李,她爸刘建国蹲在墙角给她画地图,她咧着嘴笑:“妈我又没花你的钱,瞧把你心疼的。你看我爸,正给我省着钱呢。”

    于是李彩云边笑边哭,她看着李彩云的眼泪在眼角边的皱纹里流啊流,说:妈,我赚钱了一定给你买最贵的能弹走鱼尾纹的那种化妆品。就这样在李彩云和刘建国的送别仪式中,带着李彩云的老李妈肉酱和刘建国的地图坐上了飞机。发了条微信:我得活着。

    刘一凡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人。她大学四年都在为着今天努力,费尽心思申请到在国外做汉教的工作,为的就是流浪中的一个安稳。所以她得意得想着自己朋友圈背后的深意:除了活着,更要好好活着。当然别人是不会这样思考的,更多的是炸开了的评论。

    其中一大堆评论是一网名“狗尾巴草有点甜”的同学写的“:一凡,又作去了是吧”“一凡,你就从了我吧,我们一起好好活。”

    “狗尾巴草有点甜”,奇葩大学室友之一,非主流的名字,主流的心,从大一开始就想要求职加薪升官发财,连头像都是一沓人民币,明明庸俗到了骨子里还要起这么非主流的名字,刘一凡吐槽她的名字:说得好像你吃过狗尾巴草一样。她扭动着42码的脸娇嗔一笑:“是因为人家给男票改了个名字,狗尾巴草。”毛骨悚然。

    还有“roller coaster”,你说谁起英文名起个“过山车”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的时候满大街喊:过山车,过山车,回家吃饭了。画风诡异。但是个清纯的妹子,坚信唯美食和理想主义不可辜负。100斤的人拖着120斤的一凡,不是……120斤的行李做过好几个国家的义工。

    刘一凡在毕业散伙饭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好像终于下决心撇开这些可爱的朋友们出去看世界。尤其是看到大学暗恋的一哥们抱着细胳膊细腿锥子脸的女朋友在ktv里唱《因为爱情》,想着不堪回首的过往,自己居然去表白被回复“丑拒”,更是就着啤酒哭天喊地,因为……他们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因为个腿子,一下巴戳死你。

    刘一凡就这样告别了大学,来到了英国。从没坐过飞机的小女生第一次坐就飞越了半个地球,她笨拙得学着转机、取行李,也会按照李彩云说得把机票和护照在小包包里细心放好。胆怯的小女生极力学着强大,分裂患者刘一凡一直都在。

    飞机上,过去的一切像是远远被甩在身后,这一秒的天空和下一秒的已经不一样。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

    落地,刘一凡发了条信息给刘建国:报告老爸,已落地,一切都好。老爸秒回消息:好的。刘一凡知道他一直卡着表在惦记,只是不会表达很多关心。接着又是一条长达几百字的短信,洋洋洒洒,一看就是李彩云同志的文笔,归结起来,重点在于四个字:多喝热水。老妈,据说欧洲热水很少哎,让我去探索一下吧。

    新的地方,新的工作,新的朋友。

    于这个职业而言,刘一凡是半路出家,只因热爱,所以每次备课讲课都认真得像是当年那个拘谨的小姑娘站起来认真答题的样子。她不自信,但又极力表现自己的自信,慢慢得好像真的自信起来了。她时常想,有的伪装是人为了提前表现出自己想要的模样。对刘一凡而言,每一天都是挑战,她批改完作业,躺在床上累得想伸舌头,照着镜子感觉自己是只哈士奇,很可爱。

    其实再意气风发的刘一凡也还是有悲观主义的一面,她想着脚上凿出的那个大洞,估计变成老刘一凡的时候就走不了世界了。即使以前小刘一凡跑步的时候她妈总在后面拽着她,怕她把洞洞跑大了。跑不了步,爬不了山的她决定去潜水,旱鸭子刘一凡在水里硬是呆了一个月才学会游泳,她记不清是第几次看着教练犀利的眼神,她绝望得扎进水里,然后意料之中得喝了一大口水,又一次......感觉这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一个月后结课的时候,刘一凡猜教练再也不会在自己的招牌上写“包教包会”了。

    “不过,哈哈,我终于学会游泳啦!!!”一凡发了个朋友圈,开心得点了几个叹号。

    然后她想去潜水,更想去学滑翔。

    刘一凡顺便改了个签名:跑不了我还可以学会飞。

    来,干了这锅鸡汤。

    假期她出去在街上游荡,搭着公共交通一边走一边看,迷路了,就在太阳下暖洋洋得坐一下,吃着在附近寻觅的新鲜食物,有的是美食,有的是刷新味蕾底线的黑暗料理。刘一凡举着黑暗料理对着手机咧嘴大笑,自拍里阳光明媚,一凡黑黑胖胖。一凡没用什么秀图美美,心里想自己哪有那么见不得人,其实主要是因为高科技实在太难为她的智商了。

    刘一凡又发朋友圈:从此我就是个没有“底线”的人了。

    一凡走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国家,吹着陌生的风,学会吃饭的时候和人拼桌,随口say hi,和陌生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说话聊天分享彼此的故事,也许这就是过山车同学所热爱的新鲜和自由吧。

    被偷过东西,丢过钱,学生调皮捣蛋不好好听课,生过病,感冒,牙疼的时候脸有一半都是肿的,或者好不容易碰到“注重内涵”的男性各种殷勤到头来却发现别人他妈的也在寻求一种新鲜感。所以新鲜的日子里总不乏惨淡痛苦的调味剂,刘一凡想骂娘,然后憋了半天,“妈的,老子都不想骂你。”

    刘一凡还是扛过来了,靠着地图和老李妈肉酱,妈妈牌肉酱让人充满力量,而刘一凡昂首挺胸走过了老爸地图上画得每一个地方。

    过年回家,刘一凡踩着运动鞋化着妆,不再是那个胆怯得喜欢驼背的小女生,她意气风发得拖着行李箱,感觉脚底踩了风火轮。气场两米八。

    她的抽象派妆容吓了老刘和老李一跳,李彩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得看着刘一凡,以为她是被揍了,刘建国默默拉着女儿的行李,一边听着孩子妈哭一边自个儿在那儿笑。

    刘一凡:我回来了。

    李彩云:不走了吧。

    刘一凡:爸,妈,以后我带你们一起走。

    刘一凡坐在老爸的二手车上,看老爸慢慢得开车。老爸最近拿到了驾照,说是要赶在考驾照允许年龄最后期限学会开车。这个四线小城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干净而清凉,一凡窝在后排的座位上,脑海里飘出一句话:“因为趴过手术台,所以我飞了起来。”

    没什么因果联系,但这个世界多的是没有逻辑的事情。


    写在当下:是被这一段话逗乐的,感觉刘一凡很可爱,所以把它收录到旧文系列。

    “一凡,你又来了。”

    “滚……”

    “要文明就医。”

    “滚!”

    故事讲得很一般,像是吃饭时候可有可无的那盘菜。但刘一凡身边的人也确确实实有我朋友们的影子,因为他们的可爱,姑且叫旧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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