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禾
阿怪发来消息时,我正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微信里跳出她的头像,金发小女孩仰着脑袋,满脸纯净的骄傲。她说:“这个季节,你们承德老家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在盛大的青春里,寻找归途“你有病啊?”我翻了个白眼,说,“有荒山.枯树.冰河.还有流感。”
和从前不同,阿怪没有怪我言语尖刻,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耐着性子继续说:“这不是快要离开北京南下了嘛,想逛逛附近的城市。”
好吧,我亲爱的阿怪,又又又辞职了。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大三,收起漂泊落拓的学生病,一头闯进热气腾腾的媒体实习;阿怪研三,从广东北上找工作,到我实习的单位应聘。同时竞争人物记着岗的,还有许多有从业经验.打算跳槽的前辈们,但领导偏爱阿怪的有想法和有才华,让她顺利进入了试用期。可是三个月后,试用期结束,转正前一天,阿怪辞职了。
在盛大的青春里,寻找归途“机会来之不易要珍惜”“年轻人不要太任性”“学会适应才能在社会上吃得开”……领导失望,同事劝说,家人抱怨,阿怪那两天被各方声音围攻。她不堪其忧,拉着我往酒馆跑。
知道我酒量差,她带着一副关爱小朋友的架势给我点了红茶,自己则挑了一大堆啤酒。我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她先一步从形形色色的酒瓶背后抬起头来,说:“不许劝我,否则往你的茶里倒啤酒。”
我双手搂着我的大茶杯,朝他翻白眼。
那天,她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我把那些支离破碎的语句连缀起来,勉强可以拼凑出她辞职的理由:心理和智识都不够成熟,不足以应对随时变迁的新闻和人情事故,对她来说,此时上路就是揠苗助长;快节奏,高强度的生活让人无所适从,她难以忍受在看话剧时突然接到采访对象的电话;进入媒体是想为正义和自由而抗争,但从本性来说,与公共价值无关的那部分自我和思省才是她更想要追求的……
我看着对面喝到目光朦胧的阿怪,突然明白,别人眼中冲动又任性的的她,心里的碉堡却足够坚固且强大。
在盛大的青春里,寻找归途那天分别后,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面。她每天游荡于北京的大街小巷,挤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叼着奶茶的吸管,听树上的鸟唱歌。心情好时,她就给杂志或是自媒体写文章,美其名曰“自由撰稿人”,以此阻挡家人催她找工作的汹汹怒骂。
后来,她去一家主打文艺小资范儿的新媒体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发现里面生产的内容热衷挑拨情绪但逻辑不足,很快离开;随后,她凭借文学功底杀出重围,应聘上了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岗位,却因为自由惯了,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工作节奏,毅然辞职;前不久,她去广告公司“体验生活”,这不,我又在晒太阳时收到了她“准备南下”的消息……
阿怪彻底成了大家眼中“不靠谱的年轻人”,被贴上“三分钟热度”“浮躁”“浅尝即止”的标签。幸好这姑娘没心没肺,从来不把外界的声音放在心上。她说:“无所谓呀,反正我赚的稿费够花,急什么呢。”
阿怪离开北京那天,我去火车站送她,她说这次南下的目的地是广东,她准备去一家旅行杂志社看看,如愿的话,肯定会成为她最中意的工作。
在盛大的青春里,寻找归途我张牙舞爪地祝福她前程似锦,有吃不完的零食和唱不完的歌。谁料到,当天我就收到了她的短信:“路过一个有好听名字的小镇,我下车了,哈哈。”
好吧好吧,人生不就是不断寻找的过程吗,祝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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