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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作者: 乐健君 | 来源:发表于2024-08-05 20:29 被阅读0次

    小青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好巧不巧,到陆军学院报到的那天,他和我同坐的是陆军学院接站的同一辆大客车。

    加上我俩都来自于同一个省份,感情自然就亲近了许多。

    报到的当天,从金州火车站把我们十几个来报到的新生,接到学校的那个人,是什么部门的什么干部,我们根本不懂。

    只知道,穿着四个兜军装的人,就是干部(军官)。

    皮肤黝黑,瘦瘦高高,言语不多。

    从口音上判断,肯定不是东北人。

    把我和小青领到了三楼,靠近洗漱室的一间宿舍,告诉我们晚上吃饭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了。

    清晰地记得,走进这座宽而阔,高而旷的黑灰色门洞子,穿过阴森森、曲里拐弯的走廊的那刻,周围异常地寂静。

    我们几个人脚下的鞋子,在与被岁月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和楼梯台阶接触的时候,发出来那种涩涩的摩擦声音,传在幽静的走廊深处,瞬间又被弹了回来。

    出于本能,眼睛在迅速地辨别着方向的同时,脑子也在快速地记忆着走进来时的路线。

    我与小青一前一后跟着那个接站干部进入宿舍之前,我甚至没有来得及与送小青报到的小青父亲打个招呼。

    直到小青父亲,从只顾着低头整理自己物品我的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

    小青父亲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把孩子从家乡,一直“护送”到这个有着“亚洲长廊”标志性建筑大院的家长之一。

    又是老乡,又在同一时间坐了同一台接站的大客车,又被分到同一间宿舍,这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想要让我们俩个人疏远一点都不成。

    小青父亲拉开一路上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手的那个灰色的,正面写着“上海”,背面画着一架飞机的旅行带的拉锁,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才掏出那盒深蓝色包装的“迎春”牌香烟,拆开上面的锡纸,抽出一支烟递给我。

    想想人们口中常常念叨的那句顺口溜“省中华、市牡丹、一般干部迎春烟”,觉得小青父亲瞬间也就不一般了。

    “谢谢叔叔!我不会抽烟。”

    说不上对烟草那特殊的味道是烦,还是不烦,反正从小到大,闻惯了爸爸那一身的烟草味儿,对烟草的味道并不是特别的反感。

    但是,直到考上了大学,自己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见我没接香烟,小青父亲把那支递给我的烟,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之后,送到自己嘴上,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燃了香烟。

    而后,又很认真地把烟盒开口处的锡纸弄好,慢悠悠地揣在上衣口袋。

    “爸,人家城里的孩子大多是不抽烟的。刚刚在走廊里,您没有看到很多的地方都有‘禁止吸烟’的牌子么?你还是快点儿抽吧,省得人家训咱们。”

    小青显然比我机警。我虽然两只眼睛也没闲着观察,却愣是没有注意到究竟在哪里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

    开学典礼之后的那天,蹲在卫生间解大手的时候,从飘出来烟味儿的那个“蹲位”的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小青。

    难怪他对与自己有利害关系的所有细节,观察得那么仔细。

    入学第二天早上,我和小青一同端着学院新发的军用脸盆,走进洗漱室洗漱的时候,我一个刷牙的环节,让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小青感觉很惊讶。

    之后,便有了他管我借牙刷,也要试着刷一刷牙的故事。

    时至今日,管我借牙刷这件事,不论我怎么提示和启发,他无论如何是“记不得了”。

    事实上,我上学之前特意准备了两把牙刷,一把自己用了,另外一把在小青出口管我借牙刷的当天,准确地说,就是从洗漱室回来之后,便从我的挂包里取出来,送给了他。

    至于,他记得不记得这件事,只有他自己和老天知道了。

    我想,在他脑海里如果还有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的话,管我借牙刷这件事,一定会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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