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1
“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讲故事？”
老人摆摆手，左手拎着的保温桶里，是老伴爱喝的白粥和酱菜。而脚下这条通往住院部最近的路，老人已经走了三个月。
“那是年轻人的事儿了，我们不兴这些。”
北京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医院附近的小饭店均售白粥，可老太太却说，只有老伴亲手煮出来的白粥，最温润可口。
“她就喜欢折腾我。”
老人一边往外拿着白粥，一边抱怨。
“不过年轻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现在该换我照顾她了。”
“我还能折腾你多久！”
老太太不服输，拿话呛着自家老头。
老人没说话，摆摆手。
“快吃吧，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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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讲故事？女儿小时候讲过吧？”
“讲过吧？”
男人挠了挠头，而后给出肯定的答案。
“讲过。”
“还记得讲的什么故事吗？”
“这可记不得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处理公务。
“就一些童话故事吧，这些事情我爱人做的比较多，我工作很忙的。“
“女儿现在多大了？”
男人停下手头的工作，想了片刻。
“18还是19？反正已经大二了。”
“谈恋爱了吗？”
“不清楚，这些事情她喜欢和妈妈讲，然后我爱人偶尔会和我透露一些。”
“你不关心嘛？”
“当然关心，可是你懂的，”男人揉揉眼睛，顺势调暗了手机屏幕的亮度，“有些话很难说出口，而且我嘴笨，上次只不过是让她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要整天混社团，她就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再联系我。”
男人讲完，自己笑了。
“她不理我的那段时间，是我觉得自己人生最挫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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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讲故事？他才不喜欢呢。”
“他喜欢什么?”
“篮球，游戏，电竞那些吧，我不是很懂。”
“你给他讲过故事吗？”
“男孩子谁喜欢听故事啊，我才不要犯蠢呢。”
女生讲完，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异地恋嘛，平时打电话就汇报下每天都做些什么，说完这些也就都累了，哪还有心情讲故事。”
“那你喜欢讲故事吗？”
女孩想了很久，还没说话便先红了脸。
“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刚恋爱的时候我偷偷写过恋爱甜文，主角就是我俩，现实中不敢做的，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都先写了下来，有一种给自己写剧本的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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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男孩皱皱眉。
“大人不听故事，只有小孩才听。”
“那你给妈妈讲过故事吗？”
“她不听，我干嘛还要讲？”
男孩掰着手指，站得东摇西晃。
“你最喜欢的故事是什么？”
“《皇帝的新装》，上周刚学的。”
“为什么喜欢？”
“那个故事贼逗。我们班有个男生模仿那皇帝，学的特像。”
“你可以和妈妈分享这个故事。”
男孩没说话，又摇晃一会儿后，嘟囔了一句：
“改天吧。”
2
夜深，隔壁的病床传来轻微的鼾声。
老头将翻来覆去看了一天的报纸叠好，装进大衣兜。
“回吧，不早了。”
“能睡着吗？”
老太太点点头。
“刚才不是喝药了吗。”说着，老太太稍稍坐起一点，“你回去就记得把我放柜顶那床厚被子搬出来盖，今年这冬天不好过的哩。”
“别惦记我，你快睡吧。”
“你走了我再睡。”
“你睡了我再走。”
老太太听话，身子滑了下去，老人将被子掖得紧实后，一反常态，跨坐在床畔，身子也枕上了半个枕头。
“今儿听小刘护士说，隔壁那个胖老太太半夜没了。”
“你成天别总打听这些。”
“我就害怕，哪天你拎着粥来，我喝不上了。”
老人没说话，将手伸进被窝，抓紧了老伴的手。
“给你讲个故事，讲完咱好好睡觉，我今儿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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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妈呢？”
“她洗澡呢。”
“哦，那你一会儿让我妈给我回个电话。”
“嗯。”
男人应完，沉默片刻，赶在电话挂断之前，又加了一句：
“最近女儿开心吗？”
电话那头也明显一愣。
“挺开心的啊，你呢？”
女儿好像也没那么不情愿和自己聊天啊，男人有了信心。
“我最近工作挺忙的，但还是报了健身班，你妈说我再不健身肚子就赶上八戒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这声音于男人而言，悦耳又久违。
“爸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你就总顶起鼻子，扮猪头给我讲西游。”
“你还记得啊？”
“当然！我还想让你再讲一遍，然后录下，以后失眠我就听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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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些事，又是毫无波澜的一天。”
“那就蛮好的，你不是喜欢平平淡淡吗。”
“你干嘛呢？”
“没事啊，和你讲电话？”
“没有玩游戏？”
“当然没有，一天就只有这会儿能好好和我家小仙女聊天，打什么游戏？”
女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总是我在说，你今天怎么样啊？”
“嗯，不太顺利，提案没通过，一会儿挂掉电话我可能要加加班。”
“一定很辛苦吧？”
“不会，只要我想到今后能和你有一个家，就觉得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原来自己写过一个故事，主角就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写的，我讲给你听好吗？”
“这么酷！当然听啊，感觉听完可以再加十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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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知道《皇帝的新装》这个故事吗？”
“知道啊，怎么了？”
“前一阵儿我们刚学了。”
“那故事挺有教育意义的，我和你爸小时候也学过。”
“那你还记得清吗？”
女人放下笔，敲了敲书桌。
“小祖宗，咱别分心成吗？这数学题还没做明白呢，扯什么故事啊！”
男孩埋下头，声音突然细得像个蚊子。
“我觉得那故事特别逗。”
“我看你也特别逗。”
女人看着儿子这一做作业就两眼无神的模样，无名火控制不住地往出冒着。
“你最近老发火，所以我想讲给你听，让你开心一会儿。”
3
“大爷您可真浪漫，我和我男朋友都没手拉手睡过觉呢。”
“他昨晚还给我讲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比你给我那小药片都管用。”
老太太朝年轻的小护士炫耀着，一脸褶子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年轻的护士嘟着嘴，想着晚上回去，也要给自己写的那个故事补上这种桥段。
“小刘，昨晚没睡好啊？”
“啊，和男友打电话打晚了。”
“好，好呀，趁年轻就要好好谈恋爱，老了可就没那么多话说了。”
小护士抿着嘴笑。昨晚男友听完她写的故事，承诺她下半部小说要由他完成，老了之后换他读给她听呢。
“就只读给我听吗？”
“你小说里写的，我都要在现实中做到。”
“比如？”
“比如我不想再异地恋了，过年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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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课堂展示得了满分，她骄傲地在音频提供者那栏，写上了爸爸的大名。
“你爸爸为了你的课堂作业，专门录了这个故事？”
“当然不是，他现在都还给我讲晚安故事啊，特助眠。”
“你都多大了啊！”
“怎么啦，多大我也是我爸的宝。”
女孩朝众人吐吐舌头，一旁的老师听后，笑而不语。
手机传来爱人的简讯。
“刚刚落地，老婆放心。”
“老公，昨晚儿子给我讲了故事逗我开心。”
“是啊，儿子果然随我，一样疼你。”
女人对着手机，眼睛笑成弯月。随后，她取消了之前因工作压力太大而与心理医生的谈话预约。
“是时间冲突了吗？”
“没有医生，我只是好像，没那么不开心了。”
4
回到故事的开始。
你有多久没有给你爱的人讲故事了？
三天？五个月？还是十年？
不过此刻答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永远都不只是陌生人的生活旁白，她可以是有力的陪伴，默不作声的关怀，柔软的衷肠和温暖的爱意。
是你愿意表达的一切。
所以，2019，给你爱的那个人，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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