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回忆
头像变成了灰色，雨辰已经泣不成声。她把卧室的门轻轻关上，孩子还小，她不能让这样的场面再次来打击孩子幼小的心灵，也不能再让老人承受这样的悲痛。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想着巴图，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因为上学在她家生活了八年，总把自己看成保护对象，亲同手足以哥哥自居的男人，现在一起和她沉浸在悲伤中，她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个数字，又放下了，说什么呢？让时间冲刷一切吧，等明天，等明天吧......
也许明天，雨辰有勇气亲口告诉巴图爸爸去世的消息，她本来在爸爸做手术前就想告诉他的，但是又怕他担心，她想着等爸爸好了，今年秋天就陪爸爸回老家。那时候草原上的牛羊肥了，爸爸最爱吃牛羊肉的，尤其是烤羊腿，喝着马奶酒，牧人们生起篝火，围着火堆跳着蒙古舞，向远方来的客人们敬献洁白的哈达，唱着《敖包相会》、《我和草原有个约会》、《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直到墨兰的天空银河渐渐消失，北极星、北斗星渐渐隐退，牛郎和织女最后相望着依依不舍地离开，银色的月儿也被东方的晨曦逼得无处可逃的时候，他们才收场。疯狂的夜，疯狂的人们，这就是那个粗狂的民族，热情而奔放，那个让爸爸魂牵梦绕的地方。到如今，一切都成为一场梦，一个爸爸没做完的梦！
梦，那一场儿时天真烂漫的梦，爸爸带着雨辰和巴图，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那时雨辰还不敢骑马，爸爸把她揽在怀里，同骑一匹马跑在前面，巴图扯着嗓门吆喝着在后面紧紧跟随，马蹄带起的飞尘一溜烟甩在后面。巴图洪亮的声音在草原上扩散开来，如万马奔腾。雨辰时而兴奋，时而紧张，紧紧抓着马鬃，尖叫着，那叫声刺破云霄，染红了半壁草地。迎着夕阳，两条长长的影子，跳跃着，晃动着。地平线上渐渐露出两顶尖尖的帽子，那帽子越来越大，像是两个放大的馒头，那就是他们两家离得不太远的蒙古包。雨辰的爸爸和巴图的爸爸虽是蒙汗两个不同民族，但是自从雨辰的爸爸十四岁从山东流浪到内蒙认识巴图的爸爸之后，他们就成为生死相交的朋友。是巴图的爸爸帮助雨辰一家养了牛羊，熟悉了牧民的生活，过上和蒙古人一样的生活。巴图家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二，也是最能干，最聪明的一个，比雨辰大两岁。雨辰爸爸只有她一个女儿，他也是非常喜欢这个浑身散发着草原气息的小伙子的，总半开玩笑地说：“做我的儿子吧，不会亏待你的！”巴图也总是露出憨厚的笑容，每次见到雨辰的爸爸亲热地叫着爸爸。雨辰那时也因为有了这样的哥哥而充满自豪，在她眼里巴图是那样的帅气，尤其在马背上奔驰的时候，那不算高大却很提拔的身姿是那样威武，就像一个在战场上英勇善战的将军。在雨辰幼小的心灵里，除了爸爸和巴图，好像再不能容得另外的男人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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