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忙完家务跟妈打电话,我哭的稀里哗啦,我在阳台说电话的声音楼上楼下几层楼都可以听到,以至于老公多次示意叫我进屋来打,免得惊扰了邻居。
父母吵架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小到大,耳熟能详,所以一开始我并不在意,我后来才知道这次父母吵架已经闹到拼命的地步,他们之间绝裂了。发生了什么事?前二天哥来电告诉我,因为父母吵架,他很憋,可是不知道怎么办。讲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妈这一次吵完竟然想到生无可恋,要寻死,我听了一直后怕,以至于昨晚上半夜我都惊醒,后来辗转难眠,妈一生习惯牺牲式付出,经过这么多劫难,内心深处的焦虑和恐惧难以承受,他多么希望爸爸体贴一些、顾家一些、担当一些、会事一些…可是他们在一起40多年,从青春韶华,到花甲之年,爸一点都不没有变,依然做事毛躁,依然对事没有周密思考、依然犯过的错误一犯再犯,依然不体贴、依然好打牌、依然急躁…妈的眼中,爸一无是处,且眼见心烦,妈住院期间,有一大家人嘘寒问暖,也填补了内心缺失的温暖,回到家中,病未全愈,又遇疫情,这从天而降的灾难让全国十几亿人呆坐家中,却锁不住爸爸打麻将的脚步,妈内在的恐慌被爸日趋外出麻将的步伐,推向了风口浪尖,或许爸爸只想出去解解闷,而妈却解读这是爸的蛇蝎心肠,一家老弱病患,怎么经得起病毒的考验,妈太害怕了!太担心了!可是爸依然想着要出去,什么人也劝不住,真是被妈骂狠了就在家睡二天,然后又要出去打牌,仿佛麻将身上有万能的吸引力,更或许麻将对爸施了魔法,吸引着爸爸的脚步,有几天妈说的紧了,爸谎称自己出去扫地加班,最后露陷,妈那种不被关心理解和被欺骗的新旧账一触即发!以前妈骂爸,爸就不吭声,这一次爸竟跳起来对骂,气的妈用一个萝卜砸向了恼羞成怒的爸,二个人的战争开始了,爸说要打妈,还好,仅剩的理智让爸停了下来,妈那一刻已憋不住,已经决定只要爸动手,她就要以死相拼了。命不足惜,本来就不情愿嫁给了爸,自结婚后就没过好日子,哥又多病,自己的命运多舛,眼看儿时的伙伴,甚至不如她的伙伴们,花甲之年已是享受天伦之乐,而今自己病央央,想做什么事,身体却拖了后腿,力不从心,妈觉得所有的灾难都是爸的给予,活成这样,生不如死,生无可恋。跟爸一搏,至少可以把积压了40多年的爱恨交织发泄彻底,那一刻妈已没有任何理智,只觉得气憋满全身,无处安放,必须死搏,以作了结。
我听着妈的述说,泪如泉涌,妈这一生有多少求不得的苦,妈又有多少埋怨命运的不公,家里的劫难一劫一劫,像放电影似的,自己瘦弱的身躯无法承受,也看不到前方光明的坦途,这辈子只有一个字“苦”,妈的情感细腻,又好强,人不比人差,可是命却差了几节。妈说那天跟爸吵完架,她躺在床上,想着怎么个死法,后来想到多病的哥,最终打消了念头,是的,我虽孝顺,可是妈认为,我没有妈可以活,哥要没妈了,可能会很惨,可是无论对谁,没妈就等于没有家,对于我来说,妈,你在,你就是儿女的后方,家中的泰山,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怒吼着向妈说:我们拼命的要救你,你自己却要害死自己!新冠肺炎夺走了3000多条性命,这3000多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定会说我们今天认为多余的今天,一定是那些死去的人想要的明天!相信今年所有的湖北人都会由衷的认为活着有多好!好手好脚,人生不过百年,而妈你竟然在遭遇了那么多苦难都不怕,却被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所扼杀!妈妈,我昨晚上痛哭流涕的告诉你,如果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天有灵,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们活下来,做主你们的婚姻,一定是希望我们能够幸福,如果他们知道你们在一起闹到你死我亡,他们的肠子怕都要悔青了啊!
妈一生个性强硬,是非对错观很强,从每一件细微的事情聊天,我们每一个都会觉得爸的行为令人匪夷所思,爸跟我一起生活过,在生活习惯上真的很难相处,可是爸绝对没有恶意,在爸在我这,我们一起谈起妈,爸就说:你妈人好,吃了好多苦,没活一天好日子,你妈就口恶,骂人真是难听。爸做每一件事跟我们的想法都不一样,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想写篇关于父亲文章,记录我与爸之间磕绊,后来迟迟没有下笔。因为言语之间,我可能太多想表达对爸的不满,我想我还是不要下笔,任何一件事情,爸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但是他可能做出来不一定是对的事,举个例:爸帮我洗床单,我换下旧床单,上班出门前我已铺好新床单,可是我下班的时候,发现我爸又在我换好的床单上铺上了新洗的床单,他竟然不知道已经铺好了的,爸单线思维就是这样,洗了就铺上,令我很瞠目结舌,爸给盆栽浇水,我一般烧湿土就行,爸会浇到盆里的水一天都下不去,对爸来说,不知道植物如何浇水才能养好,反正浇,多浇点,我有时候第二天很早出门,我叫爸第二天不用做我早饭,我到外面买早餐,我爸会一夜不睡觉,凌晨2点多就起来煮好粥,令我吃着的时候五味杂陈……这些所有的行为我们很难想象,但是我相信爸的心中一定保有对我们的爱,只是爸就是这么粗俗、这么简单、这么“笨”,似乎还有些难以沟通,父母的生活中,我也相信爸一定尽力最大努力,在杨家他3点起来插秧,日中收禾,在扬子洲扎钢厂扎钢被飞火花烧的青一块紫一块,赚的钱如数给了妈,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我听爸讲,奶奶一生生养多个孩子夭折,当有爸的时候用全部的生命养爸,可能在爸爸的童年受尽欺凌,所以一直到老胆小懦弱,也不知道怎么生活。妈妈心中不满,期待爸是满分,或90分,而事实上爸只有10分,只有5分,这个落差有多大,妈心中又有多少的埋怨委屈不甘和看不惯!而爸的心中又有多少被指责的愤怒,不被接纳和认可的痛苦!在妈心力交瘁之时,我很想打电话给舅们,希望舅舅舅妈安慰一下母亲破碎的心,可是我又忍住了,妈说要跟爸拼命,妈若死了,舅舅们一定不会放过爸吧,然后爸也活不下去了,我父母就落这样的人生结局,这是何等的凄凉与惨忍呢!?
我的老师时常问我们:在你们生活中你们是要对错,还是要幸福!站在每一个人自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对的,而一家人在一起必定会是价值观的碰撞,如果每个人执着自己的价值观,那一定是受苦受难!所以当下年轻人结婚一定说要三观一致,离婚的夫妻一定会说大家三观不合,我结婚当初也是因为跟老公价值观不一样,整天吵架,有几年时间都骨瘦如柴。这些年陪伴孩子成长,我开始全面变化,以前老公常说我,怎么一开口就像只斗鸡似的,是的,我只要听到我不喜欢的话,立即反击,全面自保。孩子一天天长大,小时候孩子如绵羊似的,我叫他干嘛他就干嘛,大了他就不那么听话了,老公老婆不喜欢了可以换,孩子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吗?于是我开始尝试一下别人的价值观,尝试一下不那么强,尝试一下听听别人的意见,尝试一下学傻一些,有些事情不放在心上。于是很多情况就不一样了。
妈的性格刚烈,作为女儿,我必定遗传了妈妈刚烈的秉性,妈妈的性格让我的人生收获了很多人生的美好,我特别的感激,而同时我也深深的告诉自己在与他人互动的过程一定要柔软一些,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多一些接纳与臣服,这样才可以终止个性在家族的轮回。
妈,你还好吗?你不开心,儿女哪有幸福?记忆中你与爸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你昨天还口口声声说死后骨灰都不能跟爸的放在一起!儿女听了是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坐在风景优美的小区,高楼上俯瞰窗外美景,我无心欣赏,我的心却在牵挂父母,妈,你若安好,便是春天!便是温暖如斯百花盛开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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