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京城虽繁华,我举目无亲。
我不知走了多远,身体的上限到了极致,我倒在了一扇古门前,不省人事。
我醒来的时候,入目处便是一颗光溜溜的头,一时没忍住,我撑起身子往上面舔了一口,还砸吧一下嘴:“不是馒头的味道……”
光头的主人猛然直起身,是个清秀的小和尚,满脸通红地指着我:“你……你你……”
“道长见谅,我实在是太饿了才会……”我吃力地走下床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他急忙扶起我,结结巴巴地回复:“施主,不碍事的,救你的也不是我,是清远师叔救得你。”
“你还是快躺到床上吧,太久未曾进食,你身子很虚弱,”他见我还想说什么,出口打断我,“师叔晚点回来看你,我先去给你拿些稀粥。”
“多谢道长。”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横梁,不知不觉中竟又是睡了过去。
等晚些时辰醒来,天色已暗,揉了揉睡疼了的额头,“施主若是睡醒了,便起身喝些粥吧。”突然响起的声音吓我一跳,我循着声源看去。
是一个不像道士的道士,他长得过于好看,一袭灰色的道服穿在他身上,也未曾掩盖住天人之姿,一双眼睛看似温柔实则悠扬疏离,他是掉落人间的月亮。
“不知道长?”“贫僧便是救施主之人。”他合着双手看向我。
“多谢清远师父出手相救,道长风采比之世家子弟,真是更胜一筹。”我起身致谢,却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等我坐在桌旁静静地喝粥时,他才像是听到了我的夸赞:“未出家前贫僧便是世家子弟,阿弥陀佛。”
眉眼间的疏远与冷淡,让我很是怜惜,出家人又如何?世上谁人不欢喜温暖?我见过很多生离死别的场景,更加知道每个人其实都渴望温暖。
也许看似清冷的表面下,曾经也是一颗滚烫的心。
我一直未曾离开,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家,清远虽然性子冷淡,但我贪恋他身上那半分温柔之意。
我看着他坐在大堂,教人诵经礼佛,他的身上沐浴着佛光,神情庄严而肃穆,声音清凉,透过围墙的阳光也许没有照到他身上,但确确实实照进了我心里。
我抬头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只一片刻,他便像古钟一般,望向了繁华的人世间。
经书诵完以后,他拦住了我的路:“施主既然已经康复,便可自行离开。”
我朝他行了一个礼,眉眼间也是一片淡然:“都说佛祖悲天悯人,我本就没有家,如今离开也不过是在外面漂泊,与其如此,清远师父不如渡我一番?”
他皱了皱眉毛,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那便随施主自己吧。”
他转身离开,我却听到了他的话:“佛渡不了众生,佛自身难渡。”
“那我便将那自身难渡的佛拉下神坛,与我们互渡。”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有些情感不问由来,有些疯狂的想法不顾后果,来这人间走一遭,自然是要……破戒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但他真的是个好人,我见过他弯腰治疗野间白兔,也见过他救死扶伤,更是看到过他普渡众生的模样。
但我已然生了心魔,我希望他能成为的佛,只渡我一个人。
于是我让他破戒了,和尚不能沾酒,但他以往是世家子弟,自然少不得应酬,可惜加了料的茶,他也不得不低头,即便默念清心咒,我也断了他的退路。
情到深处之时,他猩红着眼掐着我的脖子:“真后悔救了你这个疯女人。”我缠上他的身子,暧昧的气息席卷全身:“可我不后悔将你拉下神坛,清远师父,快来渡我。”
如此,你心中的念就该出现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席地而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清远师父既然渡了我的念,我立刻离开。”我穿好衣服,朝着他一拜。
“你当我是什么人?用了就丢?你还有没有心?”他睁开眼睛,顾不上和尚的身份,起身恶狠狠地将我拥入怀中,“是你来主动招惹我的,凭什么你能潇洒的离开?”
一滴泪落在了我脖颈间,有点凉,也该有点咸,我没有挣扎,不过是坦然一笑:“这是你欠我的,当年你悔婚让我受尽了难堪,如今让你破戒,也算是扯平了。”
“当年你是不是未曾发现自己身体不适?他们说我有成佛的资质,我便与他们交换,条件便是护你平安,”他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你以为我不想与你白头偕老?可是就是这些所谓的佛,让我入了寺庙,整日里念着这些经书,以此来淡化对你的想念。”
“可是,清远,我不想要你了,日后,你继续修你的佛道,我再去看看世间的冷暖。”
“这是我们最后的渡,至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有些东西不管有什么理由,晚了便是晚了,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施舍给我的东西我不稀罕要,就像如今,即便这个佛为我弯了腰,可他也终究渡不了我。
我离开后,午夜梦回之时,依旧回想起他淡漠的双眼,他疯狂的模样,可那又如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总说佛普渡众生,可到最后真的连自己都渡不了,是佛太无能,还是魔太强大,我再也无法得到这个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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