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格尔木有关的记忆
每次想到格尔木这三个字,很多的人和当时的情景就从记忆中跑出来一遍。这种奔跑断续模糊而又像是刚刚才发生过一样,其实已经过了很多年。
记得第一次到格尔木,是跟着韦先生一起的。韦先生是我这大半生见过的最绅士的男人,那时候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老西托他一路照顾我,把我带到格尔木。那个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也是第一次回家。12月份的高原正是冰天雪地极冷的时节。那会我坐车晕车特别厉害,顶多半小时就会吐一次,从比如到那曲,从那曲到格尔木,这上千公里的路途,颠簸加晕车。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太那么难受了。回忆是轻飘飘的,不带任何痛苦和具体的现场感的。但是我知道两天时间里是生不如死的,暗无天日的。
为什么说韦先生绅士呢?是因为他刚刚好贴心的照顾,不远不近。不仅是对我,还有对待司机和司机带的2位亲人。那种对言谈举止把握的恰到好处的度,你感觉暖心但又有一点点距离。说实话,在我以后的人生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一位机智博学的人。他把行程,一路上的吃饭住宿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人感觉很舒适。尤其是健谈,他是我认识的在格尔木长大的众多朋友之一。他们的共性都是特别能说能吹能谈到各种各样的话题。就是那种与他们在一起永远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我猜测可能是格尔木是一座在荒漠上建起来的城市的原因吧。格尔木作为青藏线上重要物流集散地,中转站大本营,一过格尔木,往上是青藏高原,往下是低海拔区。生活在那里的人,每个人都像一个小太阳,或大漠上难得的珍珠。
对于高原上的人来说,一到格尔木,就闻到了家的味道,烤红薯的味道,高大的行道树,各种各样的美食,再往里走还有商场。最重要的是人特别多,终于可以见到熙熙攘攘的人了。而对于内地上高原的人来说,一出格尔木,南山口,西大滩,昆仑山口,五道梁,意味着你已离开大漠往上一点点进入无人区和高原腹地了。
“小水呀,你看看这大漠落日,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
那会儿我正在晕车的半死不活的状态,又快到日落,快到格尔木了。的确车窗外是大漠落日的壮观景象。一马平川的大漠,由巨黄到血红色的那种光以及影射到的云朵,都特别美,美到你仿佛伸手可触到夕光和天边。此后我也很多次和老西一起经过那里,看大漠落日。每次看到的美都不一样,但是我都会想到韦先生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在通火车之前,格尔木的确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谋生的人们,有很多西藏驻格尔木的单位,我记得有一个西藏驻格尔木办事处,还有一个西格办中学,当然西格办中学现在仍然在。
我们坐火车到了格尔木,就要换乘大巴,或包车进藏了。当然,有时候是从高原上下来,买火车票往内地赶。印象深刻的是,出了火车站会见到很多推销氧气袋葡萄糖的人。其中一位妇女我记得很清楚,那几年在格尔木中转时,每次出站都会碰到她,那时我们二十几岁,她大概三十几岁吧,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每次我们都会同她聊上几句。她有点胖,肩上抗几个氧气袋,脸蛋红扑扑的。每次她都会说同样的话。
“再赚几年钱,火车通了我就回内地了。哎呀,这个鬼地方不想待了。”
后来我们路过时都会不自觉地找找她,跟她聊几句,就像一个久违的朋友。其实我们很少照顾她的生意,顶多也只是买盒葡萄糖,但是不见见她说几句话感觉少了点什么。
又想到其实我进入格尔木市中心的次数有限,每次路过都太匆匆。第一次进入市中心也是仅有的那一次,就是韦先生带着我,司机,司机的亲人去那里逛了几个商场,买了些东西。其它的时候都是与格尔木擦肩而过的,也就是在它的南边路过而已。
火车通了之后,应该是很多人陆续回到内地了,也有一些进藏了,还有一些还在坚持在那里挣钱谋生,毕竟那里仍然是中转站,只是少了往日的繁华。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们要选择在晚上包车进藏或出藏。他们几个说睡一觉就到了。后来聊到这件事,我们都说当初太傻了,白天司机开车视线好还安全。想笑笑二十几岁的蠢蠢的想法和行为。真的是傻傻的年轻人。
当然有时候我们选择在中午从那曲出发,差不多第二天天刚亮到达格尔木,然后买火车票回家的。感觉那七八百公里好长好长,不知道为什么需要跑那么长时间。一定是路况不好吧。
跟我一起经过格尔木最多的是小默。大部分时候老西都不能回家,印象中他总是在补课,然后他就让小默和我一起走。他不放心我一个人颠簸。
昨天的时候,小默还打电话给我讨论他买空调的事。这么多年的交情,像亲人般的朋友吧。我又想到了小花。
有几次是小默小花和我一起经过格尔木的。他俩说格尔木是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城市。这句话我印象深刻。其实也是比较乱的城市,各个民族聚集,全国各地各种货物聚集,也意味着各种交易在那里发生。当然通火车之后,平静了很多。
前几次我还不知道小花是小默的情人。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见几句,以为是谣言。直到那次我们几个一起下高原经过格尔木,因为一晚上太困了,在等火车时就在附近住了宾馆。看见他俩一起进了浴室。那次老西也在。现在想想为什么我们没有登记两间房呢?可能是为了省钱,只有几个小时吧。
又一次想到小默和格尔木,就当是讲故事吧。这里面的人物名字都是虚构的,一半真实一半只是听来的故事。我且讲一讲,你们且听一听。
很愧疚的是小默的媳妇是我们的朋友。小花也是我们的朋友。小默是个老实人。大概率是长期分居两地,小默和小花一年中待的时间比较长吧。跟媳妇最多一年可以待到两三个月吧。这样的日子很多人都经历过。在高原上工作的人,夫妻中有一人在高原,一人在内地。可能是耐不住寂寞吧。离婚的有,勉强维持的有。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韦先生却是坚守了道德底线的。他的妻子在内地,他从来没有别的女人。
当然,人有的时候是会犯错误的。犯错误也不能证明是一个坏人吧。再后来小花辞职,小默回归家庭。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是军哥和我们不一样,他说小默没有责任感,这件事完全不对。我和老西对这件事持中立态度。面对小默的那几年和他媳妇的眼泪,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劝说。一个不觉得自己错了,他觉得和小花也是真爱,一个自欺欺人。每个人都活在自以为正确的世界里,外人是进不去的。
今天中午突然想到格尔木,就想用文字来纪念一下。纪念一下我们坐过的出租车,包过的越野车,还有自驾的那几次,以及我们遇到的那些和人和事。
从格尔木往西宁方向,仍然是大漠和荒凉,几百公里不见一个人。有段路是笔直的,太阳很好的时候,车里特别热。
司机有时候会打盹一小会儿。记得第一次开红色小车回家时,我们有五个人一起。从那曲出发是中午,到格尔木是早上八九点钟,一夜没睡。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出发一路向低海拔区出发。
那是七月份,在那条笔直的路上,大家昏昏欲睡。记得最清楚的是司机小王脸上留下的汗珠。后来他说他打了一会儿瞌睡。
通火车之后,除了自驾进藏出藏,在格尔木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顶多是从火车车窗往外望一望那里的灯火,和荒芜之上的清凉。
我们的青春啊,在一次次往返那里之后,渐渐地失去了。如今再次回想,感觉到这三个字是如此亲切而有魔力。所有身体和心里的不适在回忆时,只有一闪而过的短时复习。
后来认识的从格尔木出来的人也有很多,每次一谈到那里,我们就谈几件发生在那里的事和遇见的那几个人。它们存在过,就和我经过过那里一样,我们是有一点关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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