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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谷(39)

往生谷(39)

作者: 一盏素茶 | 来源:发表于2023-04-21 20:40 被阅读0次

        此时的环廊热闹祥和,仿佛时刻提醒着我,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婚礼。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新人就位,随着礼生诵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秦苒拉住我,不停挤弄着眼睛,我顿悟,该我出场了,脑中简单梳理一下,脸“腾!”的一下红了,这叫什么事!上前拉着新娘的手,盈盈笑道:“新郎新娘入洞房喽!”趴在菊姐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她红如幕布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娇嗔几句推开我。我心思冷落,在方远360度无死角的冷眼下,五胀六腑也闹腾起来。

      “姐,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喝一杯?”梁媛阴阳怪气地说,我接过酒杯很想泼在她脸上,但还是忍住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去那边如何?”她眉毛一挑,狡黠笑着偎过来,唇贴在我耳朵上说:“姐,我送的大礼你可喜欢?”

      “喜欢!”

      “我正想对你表达谢意呢,什么时候再安排?”她脸上肌肉抽搐几下,有些狰狞,旋即桀然一笑。

      “你喜欢就好,我家方远功夫不错吧!”我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是,下次不劳您费心筹办。”她脸色煞白,停顿几秒后呵呵笑着向方远招手,方远纹丝不动,脸色铁青。

      “我累了,回去休息。”甩开她往外走,她在后面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厌恶之极。

      “当,当……”钟声忽然响起,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屏气凝神。

      “不好,有人进谷,大家别慌,跟我走。”方远站起来,我拔下发簪交给他,他摆摆手,走在前面。

      “你通知菊姐她们到狮子岭汇合,记住——不要自作主张 。”我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无奈只得咽下,悻悻然离开。

      八哥魂牵梦绕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毁了,他愤愤不平咒骂着。

      “人都齐了吧,快随我到狮子岭。”我说。

      “遭了,锦毛鼠不见了,他刚才上茅厕,让我等他一会,我……”阿南惊慌失措跑进来。

      “哎!来着不善呀!”八哥深叹一口气,眉头越蹙越深,拧成几条沟壑。

      “没事,我留下来等他,可可你带大家去。”他异常平静,一旁菊姐抹着眼泪。

      “我和阿南留下来,你们先走。”我下定决心,总不能让他在新婚之夜遭遇不测吧!

      “可可,你别任性!”他语调加重。

      “我是谷长,听我的。”我疾言厉色朝他吼道,他怔怔看着我,眼睛湿润了。

      “快走!”我把卉姐推到秦苒怀里,她红着眼睛:“姐,我等你!”

      接下来的时间分秒必争,我和阿南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搜寻个遍,也没有锦毛鼠的影子。

      “姐,我们纵火吧,既能让锦毛鼠知道我们的位置,也能把入侵者引过来,为方远他们节省时间。”

      “姐,你觉得呢?”我明知他是陶老大的人,但是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姐,你要不反对我去准备了。”他好似迫不及待,“慢着。”我说,“不急在这一时,让我想一想 。”我试着用方远的方式来思考,果然阿南的方法弊大于利,如果我们在环廊外点燃篝火,不但把入侵着引来,也捎带通知方远他们我们的不测,那么……我冷笑一声,“不用了,先走吧!”

      “姐,不找锦毛鼠了吗?”他紧张的鼻翼两测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当然要找,你跟我就行。”我带他漫无目寻找着,他有些不耐烦,顿住了脚步说:“姐,锦毛鼠究竟在哪?”

      “锦毛鼠在哪?你比我更清楚吧!”他脸色发白,紧抿嘴唇,眼底慢慢漾出一抹杀气。

      “这里很安静,风景也不错,动手吧!”

      “姐,你什么意思?”

      “阿南,你不要伪装了,我早知道你是陶老大的人。”

      “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看来我想多了。”

      “你……你为什么不拆穿?”

      “为了这一天来临时你能手下留情,会念及我们的好,会不忍……”

      “我赌你不忍,看来我输了,输的很彻底。”我把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柔掖在耳后,淡定自若看向他。

      “动手吧!希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我一个体面死法。”闭上眼睛,阳光温暖,风儿和煦,寂静的田野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姐,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听到锦毛鼠的声音,睁开眼的一瞬我尴尬无比,他提着裤子赧然一笑道:“我拉肚子了,茅坑里没有纸,我……”

      “知道了,快点提上裤子跟我走。”

      “去哪?”他在我后面窸窸窣窣,看来我误会阿南了,我心砰砰跳的很快,进谷的会是谁呢?陶老大派人跟我们谈判?还是他已然放弃了对我们的期待?

      “姐……”锦毛鼠忽然停下来,我察觉不妙,收回思绪向前看,十米开外,佟掌柜阴测测地笑着,身后站着两位身材魁梧,荷枪实弹的军人。

      “陈可可,好久不见呀!”他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我惊恐万分。

      “你好,佟掌柜!”身体微微前倾,展现出我的诚意。

      “我说过,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向后撇头。

      “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宏亮声音在树林里回荡,随后紧盯着我,深邃的眸子透着隐隐的冷色,嘴角勾起一抹哂笑,“可可,你说对吗?”我粲然一笑道:“佟掌柜所言极是,好东西就应该和大家分享,您放心,以后您和您朋友在谷内的生活我一定会安排妥妥的,让你们住的舒心,吃的健康  。”他笑容渐失,冷眼一瞥道:“你不要装傻充愣,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杀尽谷内所有的人,一只蚂蚁也不要放过。”他挥挥手慢慢向后退。

      “你们敢……”锦毛鼠冲过来挡在我前面,“突突突!”一阵疯狂扫射声,他躺在血泊里,身上大大小小血窟窿往外渗血,我哭着蹲下去,“姐,快走……兄弟有你……值了……”

      “陈可可,我看在方远面上,姑且让你一让,我数道30,你跑吧,只要能……”他闭上眼睛,悠然自得样子。

      “谢了,你想杀我,我岂能逃脱。”

      “透彻!”他邪魅一笑,玩味十足打量着我。

      “锦毛鼠,我可以叫你小白吗?”他身体挺了挺,吐了一口鲜血嘴角努力扯起来,“姐,我很荣幸……”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跪在地上,艰难把他搂在怀里。

      “莫怕,我若死了,会陪着你,若能逃生,一定把你的骨灰带出去,以后我们大家永远在一起,你不会孤单……”他攥紧我的手,惨然一笑道:“姐,我不怕……”说完慢慢阖上眼,泪水顺着脸颊迤逦而下。我站起来,对上佟掌柜灼灼的眸子,淡然一笑:“没想到,您仪表堂堂的皮囊里竟然住着一只小丑,做个人不好吗?”他倏地敛起笑容,狭长的眼尾颤了几颤,嘴抿了抿道:“好!我成全你,不,还有你们,都出来吧!”我到吸一口寒气,全身发麻继而冷如寒冰 。

      “佟哥哥,你终于来了,让妹妹我好等呀!”梁媛着一身曼妙旗袍,娉婷婀娜向佟掌柜走去,她勾起佟掌柜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

      “滚!”佟掌柜一把推开她,她讶然不语,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

      “哼!”佟掌柜冷笑一声,浅浅瞥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活着,方远还是有办法,他能让你苟延残喘……”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几秒前还得意忘形的佟掌柜此时脸色惨白,浑身瘫软倒下来,身体剧烈抽搐着,口吐白沫,眼睛涣散迷茫,瞳孔放大。

      “放下武器,让他们走!”梁媛清冷一声,风情万种对两个呆若木鸡的男人,菡萏一笑,在他们之间周旋着轻松取下枪支,弹夹,匕首等,待二人反应过来时,他们武器已经全部卸下来并扔到远处。

      “这样多好,不会伤了和气。”她背对着我,搂住其中一个男人,用云南方言说:“快走!你们快走……”阿南拉着我拼命跑,没跑多远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喷涌而来,我俩撞在石头上,我扶着额头看过去,前方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画面。周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我瘫在地上欲哭无泪。

      “姐,快走!”阿南过来拉我,我站不起来,眼看着一个浑身着火的男人向我们扑来,阿南抱着我跌跌撞撞往前跑,那人被石头绊倒跌了一跤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摇摇晃晃站起来,面目狰狞哀嚎着,终于还是倒在地上,身体痛苦挣扎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我们不寒而栗。

      “发生什么事?”听道方远声音,我坐在地上埋头恸哭 。

      “锦毛鼠死了,被佟掌柜带来的人杀死了,死的很掺。”

      “梁媛也死了,她为了救我们……和他们同归于尽……”阿南说,此时钟声又响起,我很麻木,也认命了,该来的总会来。

      “可可,你快走!”方远低沉的说,我无动于衷,“快一点,来不及了!”他擒住我手腕,用力将我拽起来,我抬眼看去,前方一片混沌,隐约有人影晃动,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人在我面前。

      “你总得对得起梁媛的拼死相救吧,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她岂不是白白送死了吗?”他声嘶力竭嘶吼着,我哭着说:“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我害死了他们,我也不想……”

      “我知道,你尽力了,无论是梁媛还是锦毛鼠,他们都无怨无悔,快随我走。”他拉着我的手,这一刻我心里很暖。

      “阿南,你回去告诉秦苒,一会我带她去见毛团。 ”

      “回来,把地上的枪支弹药全部带走,既然陶老大容不下我们,我们也不能坐着等死!”

      “明白!”他二人回答的铿锵有力。

      “你们怕死吗?”四周寂静无声。

      “不怕!”二人掷地有声。

    “只有杀了陶老大,毁灭他们的组织,断了其根源,我们在外面的家人才能正真安全无忧,再也不用整日整月提心吊胆过生活,你们说对吗?”方远一番推心置腹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哥,我听你的,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阿南跪下来向梁媛和锦毛鼠的遗体磕了几个头,欧寒抱着一堆武器也跪下来。

      “欧寒,你先去。”

        “我留下来处理,断不能留给他们辚轹践踏。”

      “多谢了!”他看着亡妻的尸体,慢慢走近,喉咙里发出的闷闷的痛苦声,“哥,不要过去,求你了……”欧寒拦住了他,他暴怒甩开欧寒的手,欧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哥,梁媛是爱美的人,你这样对她太残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你们快走……”钟声又一次敲响,方远眼中硝烟弥漫,耳旁风声呼啸而过,我很快被他带进一条阴暗的山间小道。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到达你喜欢的城市,要好好活着。”

      “你们呢?”我望向他,他没有说话,许久松开我的手。须臾间,地表升起一股股热浪,与山间吹过来的冷气交融在一起,一团团白雾笼罩在我们之间,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我又重回进谷前的恐惧。

      “方远,方远!”我大声喊着,难道就这样失去他吗?

      “我在。”他一贯冷静低沉的声音,我哭了,哭的震天彻地,哭的肝肠寸断。循着声音扑过去,贸然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他揽过我的腰,嘴唇在我脸上摩挲,落在额头上深深一吻,霎时,如一道惊雷击中我的四肢百骸,手心里握着他给的卡,在小径上麻木走着,一遍遍回味他最后的话,一遍遍回味他取走我的发簪的温柔。

      “等着我!”他掰开我的手,用力一推。

      “等着我,我一定把大家带出去。”

      “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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