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人生里,我一共住过三栋房子。十岁之前住的是老屋。老屋在1998年洪水之后,移民建镇时被推倒了。建设新农村,整村房屋按照统一规划建设。
自从1992年搬离老屋,距今已过30年,但老屋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一丝模糊的痕迹。
老屋是青砖黑瓦房,一层楼。从大门进去,就是我们的客厅,也叫堂。堂的左右两边就是卧室,也叫房。进门左手边是父母的房,右手边是奶奶的房。老屋差不多算是一个对称的结构。相对来说,勉强是一个长方形,横着放在我们眼前。
父母的房,是屋里最大的房。我记得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口箱子,还有一个电视柜。这应该是父母结婚时的家具了。这些家具都紧紧的摆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摆放的讲究。虽是老屋最大的房间,也只能精明着用。我们兄弟姐妹五个都在这间房里出生。
我们年龄都隔得很近,一岁半至两岁,最后一个隔得远点,3岁。每当下一个出生的时候,前面的就要挪到奶奶房里睡。再大一点就自己睡奶奶房后更小的房。我有幸第一个出生,所以老屋里的三间房我都有睡过。
父母房间对面是奶奶的房,大概是父母房间的一半多一点点。奶奶房间也是有三样典型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柜子。这个柜子就是我们小时候眼中的百宝箱,而且是带锁的。奶奶常把逢年过节的点心锁在里面,然后在特别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排队领点心了。
小时候的记忆我不太有,后来听母亲说过一次。我一岁多的时候尿了床还是拉了便便在床上,奶奶直接把我丢在地上不管。在那样寒冬腊月的晚上,我光屁股在泥土地上哭了一个多小时,她都不理我,母亲最后没有办法把我抱去了她的房。我很庆幸这位老人在我的情感还没有那么丰富的时候就去世了。
奶奶房间的后面还有一间小房间,里面就只有放床了。那是给我们大一点的孩子自己睡的。这个小房间就有床,还有一口大瓮。在橘子收获的季节后,我们家买了不少橘子,就装在这口大瓮里,然后填满河沙。
我不明白这个储存的原理,但这就是我们储存橘子的方法。我后来比较大了,知道里面有橘子,会时不时从里面挖出橘子来偷吃,再把掏的洞重新抚平,是没有人知道的。
这小房间的对面就是通往厨房的过道,这个过道就在父母房间的后面。在过道和这个小房间的中间,就是我们堂的底部。这里堆了一些草,然后在这里就养了我们家的肥猪,它就睡在这里。
这猪也是有生活作息的,早出晚归,就餐时间会被唤回来,吃完了就又出去游荡。在外,随地拉的便便也会被人争先收集起来堆肥。除了过年会被宰杀,这猪还是比较自由自在。
通往厨房的这条窄窄短短的过道也是一个有趣的区域。就在这个通道摆了一个木梯,矮矮的。常通过这木梯爬上阁楼的是奶奶和母亲。我也常爬上去。
我们家的阁楼就好像一个立体的三角形,放在下面长方形主体上。这三角形和长方形中间接触的那一面,在堂的上面是用圆木铺就的,不过没有铺到底,在猪窝上留空。在父母的房上面是用木板铺旧的,踩上去会咯吱咯吱的响。圆木和木板铺就的区域还隔开了,形成了两个空间。
父母房间上面的区域,除了摆放许多大大小小的瓮罐存放粮食各样的,在角落还摆放了一个小小的神龛。奶奶每天上下梯子,就是来这里磕头敬香。母亲常上下梯子,是为了取粮食或者是到堂上面去取柴火。一般都是把一捆事先揪好的柴火直接丢到猪窝位置。我常爬上去,有时候就是好奇看看这神龛,看看罐子里有什么,或者是到厨房的平台上去看花。
我们的厨房就好像是额外盖的,附在主屋的旁边。一个门直接去到外面,另一门连着那个小通道。就没有什么现在的餐厅了,我们吃饭都在堂里吃。天热的时候在屋外吃。常常是我们在吃饭,屋外其他人家乘凉或是路过了,都要凑上前来看一看你家吃的是什么。
那么小的屋子住了我们八个人,却丝毫不觉得拥挤。大概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天地都小,在小小的天地里,我们的心更小,就不觉得拥挤了。
92年我们家盖了新房,搬到新房后,这老屋就租给附近一家人。我记得一年的租金是20块钱。到1998年发洪水,这老屋居然还承受住了,只是后来因着新村建设的规划就被推倒了。我是再也见不到这老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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