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发生的事

北京的风很大。

这是一个纪录片的片名。编导让摄像师扛着摄像机逢人便问这个问题。当然，也间或的问一句“你觉得幸福吗？”、“你觉着生活有意思吗？”类似的问题。

被问者反应各异，有疑惑不答者，有答非所问者，还有的干脆反诘“你是哪的？”

其中有趣的一处是编导将话筒伸进了胡同里的公共厕所，蹲坑那哥们儿嘿嘿一乐，说：“操，别拍了，你丫有病啊。”

北京的风的确很大，这多是春天发生的事。

北京的春很短，冷着冷着一下子就夏了。因此，短暂的春天里哪怕是就刮一场大风，也会给人留下至深的印象。

不知是不是这太深刻的印象让编导萌生了片子用这个名字的缘故。

北京的风可以刮得昏天蔽日，加之这两年人们知道用“扬沙”和“沙尘暴”等字眼科学地阐述大风带来的恶果，当然也越来越知道了这恶果是人类自己种下的种子结的。

但大多数人还是觉悟不到这种因果离自己的远近，只有为数不算太多的有为青年，隔三差五往北往西去种树。

前些日子有个亲戚从上海来，一只眼睛红红的。一问才知是到北京赶上了大风，沙子刮进眼睛弄成这个样子。大风吹沙子进眼睛不足为奇，就连刮倒大广告牌，刮塌屋子砸死人的消息在北京的春天里也能见到。

黄沙飞舞的时候，人们都躲在屋里，不去关注一阵一阵的沙土，只是抬眼望天时，看见天是昏黄的压抑得像世界的末日。屋里暗得只能大白天里打开灯，但恍然发现日光灯在黄天的映衬下竟发散着幽幽绿光。

在北京，春天发生的事很多，但人们似乎只记住了大风。

久而久之，人们极少抱怨风沙带来的不便，大风倒成了北京春天的一个信号。

写于200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