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接近一天的车马劳顿,大家也都有些乏了,马老爷子做主安顿好了大家,尧老和邱原跟着朱家叔婶住在朱家,而东山和牛二跟着马老爷子住在马家。山里虽然已经通电,但收不到任何电视信号和手机信号,所以村民家里都没有电视机等娱乐设施,天一黑,很多人家都早早地关了灯。
天上虽有微光,山里的夜却显得更黑,现在是早春,很有些寒意,户外也没有什么鸟叫虫鸣,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
这种安静让东山隐约能听到,朱家屋里有人发出的打鼾声。
这还是东山第一次住在乡村,所以他决定好好记住这个体验,这个由寂静漆黑的夜,加上淡淡清香秸秆床垫,再加上土屋木门一起组合成的乡村夜晚。
这一夜,东山换用了久违的睡眠方式,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
可能很久没有做梦的缘故,东山感觉这个梦很真实。在梦里,那棵神魂树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里,小黑殿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神殿,原本里面供奉的圣君雕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幻化出各种形状的青面獠牙的黑烟怪物,千寻和小白球都成了怪物的手下,他们恶狠狠地追杀自己。
逃到白菜别墅后,所有的兄弟们也都加入到追杀自己的行列,他们都化身为黑色的机甲,风驰电掣地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太皞从遥远的地方,向自己瞄准起来,在太皞的身周,隐约还能看到洛水儿和连香的身影。
逃到逆星后,发现逆星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到处都是一片暗红的血渍,身后又传来追杀的声音,这一次是尧老和浅姨带着人在搜索自己。
自己抱着小熊猫退避到一座帷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时帷帐却开始收缩起来,四面八方地向自己压过来,这种挤压似乎无穷无尽,又似乎每一刻都到了让人窒息的边缘。
就在这种万分紧张的时刻,怀里的小熊猫摇身一变,竟然变化成为小马,拿着匕首的小马,只见那把匕首狠狠地扎过来,那么地决绝不留情面。
东山的心,马上就要碎了,他很真实地感受到那种透心的凉意。
就在这时,犬吠声响起,那种最疯狂、最深沉的、最骄傲的嗥叫声,叫声驱赶走了一切,拿着匕首的小马没了,帷帐没了,追杀自己的人不见了,遥远的神殿在渐渐地融化,东山的心变得无比安定。
他醒了过来,在最安定舒服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然后,他真的听见了狗吠声,不是一只两只,是成千上万声的嗥叫,与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东山愣住了,还在梦里吗?
到底哪个世界是梦?哪个世界是真实?
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噩梦,还是自己在真实的被追杀的世界,做了一个好梦?东山感觉自己又要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犬吠声更盛,其中有几声最凄厉,最狂野的嗥叫声混杂其中,那是什么?难道是狼叫声?
东山彻底地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四周的黑夜被光亮驱散了不少,从窗外看去,朱家有两个房间亮着灯,咦,是不是都被犬吠声吵醒了?
看来自己是做了一个太逼真的噩梦了,东山已经想起来自己这行人的来龙去脉,想起来这是在炎山村,自己是住在马家,自己的隔壁就是牛二。
想到犬吠声,东山静下心来,想要再听听这种声音,竖起耳朵倾听了很久,却再也没有任何的犬吠声传来,东山又有些恍惚了。
怎么搞的?又是自己的幻觉吗?
这时候,房间的灯亮了,东山眼睛突然被亮光刺激,打了一个哆嗦,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了。东山看清是牛二,他披着件外套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东山,你没事吧?”
“哦,没事了,做了个噩梦。”
“我刚才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没事就好。”
“现在,几点了?”
“还早,还不到一点,继续睡吧!”
“哦,好的,不好意思吵醒了你。”
“没事,继续睡吧,还要不要亮着灯?”
“不用了,关了吧。”
“好,好好睡吧,有事情就叫我。”
“好的,谢谢大牛哥。”
灯灭了,牛二的脚步声远去,一会儿,四周又陷入完全的寂静中,朱家的灯也都灭了,四下又是漆黑一片。
东山的心里安定下来,这一次入睡的更快,手脚上传来一些凉意,看来山里的夜真是冷啊!
东山感觉自己马上又要回到那座帷帐里了,难道又要进入那种噩梦,不,实在是有些可怕。趁着最后一丝清明,赶在自己彻底入梦的前一秒,东山动念遁入了神魂空间。
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出现在神魂树处,而是再次进入了甬道,也就是第一次进入脑域时穿过的甬道,东山有些诧异,然而更让他诧异的还在后面,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门,一道关着的门。
怎么回事?
难道神魂空间进不去了?
东山的内心慢慢地恐慌起来,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可都在里面,是不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道关着的门?
不能想太多了,东山用最快的速度飘过去,去推那道门,加大力气推,用尽力气推,门都纹丝不动,仿佛东山根本不存在一样。
无论东山怎么推,用哪种力度,那种角度,都是无用功,东山已经万分沮丧和迷茫,眼前的这道雕刻着各种图案的石门,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嘲笑自己想要逆天改命的幻想。
东山开始疯狂地用手砸门,愤怒地用脚踢门,还是没有任何成果。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东山疲惫了。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最无助地咒骂着,随着东山的无力感升起,甬道渐渐地也暗了下来。
甬道里的东山不知道的是,外面东山的身体,已经渐渐地僵硬起来,此刻,正是最凶险的时刻,从未有过的危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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