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哥打电话叫我今天一起做饭，舅舅他们十五六个人来做客。还说咱们一个人三个菜。我说我炒不好菜的。他也不强求。今天我到小哥家厨房，他已经在忙碌。看我到，就让我洗菜杀鱼。我说不会杀鱼。他马上说他来杀鱼。只让我做能做的事。语气温和。像个大白。
后来小嫂子来，不知道啥事在嫌弃他，一次两次。他总是好好地解释一下。
81岁的老妈妈，杀了大甲鱼拿到厨房。因为甲鱼要慢慢炖。我拿了斩骨刀砍。那甲鱼骨头太硬。案板不那么结实。我放到地上砍。小嫂子又开始：你妈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在上面砍砍好再拿下来。搞得厨房血出拉乌的。上面那么宽阔的地方好砍。说了两遍。我很想怼她：81岁老婆婆，能帮忙已经很厉害了。你还嫌弃她做得不够多不够好，你一个八零后，难为情不啦？可我的嘴巴像装了拉链。不开口。
大哥把排骨放进大碗里，她又开始：这个排骨怎么放在这，要冷掉的呀，放进那个好点蜡烛的盆里去。你怎么搞搞的？（你家厨房你大伯本来就不熟悉，哪有那么多挑剔？）
我砍着甲鱼，发现抓在手里的甲鱼腿还在扭动，吓得我哇哇叫：大哥，这甲鱼腿还在动……喊着眼泪出来了。大哥没功夫帮我，也不笑我。我为自己这模样有点囧。想着自己小时候大概就是这样依赖大哥的。难怪每次只要没有别人，且大哥是放松的情况下，对我都很温柔。
十一点多，小哥来催菜好了没有。
我正在炸春卷。大哥突然开始说：“你好了没有？慢慢吞吞的，占着位置，害我不能炒菜！”
妈呀，那个温暖大白已经变成碎嘴大妈了。就这么快。刚才还在提醒我油温不要太高，不然容易炸糊。提醒我慢一点。他经受一个随时挑剔嫌弃的人，还定得住，第二个一来，他丢了自己，跟他们同频了。
吃饭时舅舅他们夸大哥墨鱼烧得好。大哥开始侃他的墨鱼经：要买中等大小的，墨鱼仔不能丢掉。
这头小嫂子在嘲讽：你大哥开始卖弄了。唉，这餐桌够大，能坐三十多人，直径大，距离远。我真心希望大哥没听到。
……吃饭完毕，洗碗了，她说碗碟在楼上餐厅边上洗。大哥找不到洗碗的地儿，没有水池。她又在嘲笑：你大哥又找不到洗碗的地方了，看他转来转去的样子……
我发现她事儿没做两件，菜也只炒了半个——其中一半是她炒的。厨房里不断响起她的嫌弃声。
我看着她，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嫌弃她，深深地嫌弃她。我还为自己这样嫌弃她有些羞耻。唉，正常，对不断嫌弃人家的人，能喜欢她的，难得的吧！嫌弃，就对了。
借着她，给我自己嫌弃以存在空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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