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平安时期,那个于中宫任职,日日随在藤原定子皇后身边的女官,清少纳言提笔写下:春天黎明很美。逐渐发白的山头,天色微明。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长拖拖的横卧苍空。那个才情横溢的女子偏爱春之破晓,而我此刻于这春分之日的寂夜读起她深情无双的词句,同样妙不可言。
春光袅袅的季节,万物都明晃晃地不像话。前些日子,阴雨连绵,雨敲打下来伴着偶尔的一声春雷,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待得晴日,那种闷闷的喷发不出的气儿才略微好些。上网买了精巧可人的整套雪花釉瓷碗碟,日式,田园风。盛起食物来,满心欢喜。生活,其实还是要精致些才不会觉得辜负。也买了许多多肉,在还未放晴的阴日,就着窗外的细雨,一小铲一小铲地往陶瓷里装满土壤。然后把那小棵的绿色植物轻轻移入,摆放于窗台之下。待天暖气清时,望它们可以蓬勃成长,长成我喜爱的模样。
校园李苑的门口有两株玉兰,在雨中瑟瑟缩缩地开,粉嫩的红,异常惊艳,有些花朵被雨打下,然满树的花直挺挺的远远看来,倒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孤寒和别样的款款大气。她们那么高,高到我都无法近距离地区分他们是朱砂玉兰还是紫玉兰。碰上不下雨的早晨,有着了校服,系了红领巾,扎了红绸带的女孩子坐在风雨连廊的石阶上读书,玉兰在头顶轻轻地摇啊摇啊。花圃里还有一株株的垂丝海棠相继开放,无香,但是素雅清丽,像羞涩的邻家小女,日日早晨,我穿过萃文楼,沿着长长的风雨廊,在播慧楼的楼下,还能看到翠绿的叶子间,那冒出的含笑。我想,等到含笑肆意盛开的时候,我一定要叫窗边的孩子们打开窗户,闻一闻它的味道。春光可绣,哪怕是孔子雕像后那一片片俗气的红继木都好像别样耀眼起来。
前些个日子,我带念念逛校园,和他在广场看高年级的孩子们跑步。我问“你想不想跑一跑”念念回我“不要,我要长大来跑,现在很小会摔跤”。等到下班后,牵了他的手在鱼池旁边看鱼,锦鲤鲜艳,念念瞧的不愿离开。他咯咯咯地笑,我也笑。笑得锦鲤都感染到了,游得欢快无比。
大抵是从《十二年》之后,我便爱上了民国的故事,于是恨不得把近代史通通读一遍。多的是热血男儿,马踏山河,曲线救国。当然还有才子佳人,深情无边。比如,朱生豪呀。那个宋清如至上主义者的男人,为文坛留下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威尼斯商人》等无可挑剔的莎士比亚作品,也留下了五百多封言辞动人的情书。他说,他说,你是青天一样可羡。配音演员朱亚文在《声临其境》后火得不可收拾,他磁性沙哑的读起朱生豪的情书来,那七分宠溺,两分无奈,一分洒然,配上微微的叹气,转音处轻压的声线和骨子里溢出的深情,真真是让人无法自拔。菱儿说,都是姓朱的男人,莫不是投胎转世的。也许,我也愿意这样想。嗯,话说,我的朱生豪情书集《醒来觉得甚是爱你》在去年的平安夜,已跨过长江,到了金陵城那个唤菱儿的姑娘手中。
你看,这世上多的是人爱你呀!
年少的时候喜爱秋月无边,瑟瑟清寒,而今,愈发觉得,春日宜人,杏花微雨的春,草长莺飞的春才是生命源源不断支撑的力量。尘世多欢喜,恰如这春光曳曳。有友人发信息给我“素浅,你看春光多好”,亦有友人欣欣然地喊“咱们赏花去吧”。去吧去吧,去看扬州的三月烟花,看秦淮河的春燕,看柳如眉草又青,还有武汉的晚樱,去饮绿酒一遍,去唱踏莎行,去闲散从容观浅碧深红。
你要知道,春天里的你。颔首低眉呀,都是风情。
静夜,开了音乐,摊了书,读不进心里,窗外的夜色多好,于是想起夏目漱石曾经把我爱你翻译成“今晚月色真美”。曾经学日语没坚持,倒了解到这一委婉的情话。于是我提笔只写“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请你们,莫负光阴啊。
节气之春分——春风十里不如你戊戌年春分 素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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