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天不生炉子的窑洞是有些阴冷,幸亏有条暖炕。父亲坐在暖暖的炕头上说;这又是场坐冬雪,我仰着脸望着父亲的眼睛,希望从他那里得知雪究竟是怎样坐得冬,可父亲啥也不说了。那时大家都没钱买煤,一冬天烧得都是砍自村西的杨树枝。木柴火大铁锅做出饭菜的味道是生活在城市人不可知的味道。我常帮母亲拉那只大木风箱,我喜欢红红火苗舔着锅底的样子。
姐姐吃饭不多。她在饭前或饭后总是指着玻璃窗上的霜花兴奋地说;快看,这块玻璃像尖尖的高山,那块玻璃像挺直的竹林,嗨!那像朵朵的雪花……她还用手掌外侧轻轻地印在玻璃上,须臾融化了,再轻轻地在掌侧的上方点四个手指印儿,活灵活现的就是一只小动物的蹄迹,在这蹄迹的上方歪歪扭扭地印几只这样的手掌印子,就是一串不知走向何处的动物踪迹了……
哥哥飞快地把碗里的饭菜扒拉到嘴里就跳下地拿细绳子和筛子去了,在这难得的星期天,我知道他又准备捕鸟了。他用扫帚再扫了块较大一点的地面,把一根短棍子用细绳栓了轻轻地支住竹筛,绳子的另一头则穿过玻璃窗旁的猫洞直接送到屋里,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热热的火炕上捕鸟了。
能捕的鸟就只是麻雀了,在这大雪漫天的日子里可供它们寻找的食物不多,它们往往成群结队地飞过来,期期艾艾地钻进竹筛下,迅疾地啄几粒撒下的小米,有轰的一声全部的飞走了。机会真得是稍纵即逝,当然,偶尔也会捕到更能令我们惊喜的野鸽子,那纯属意外了。
院子里没有旁人,我们姊妹三人紧张地趴在玻璃窗前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面竹筛子,只是母亲放出来的鸡踱着方步偶尔探进头来一下子把筛子弄倒了。
真是惹人气恼,我们三人毫不犹豫地把那几只讨厌的鸡撵进羊圈与厕所外墙的窄巷里用马车围子圈起来,全然不顾母亲中午回来时的吵嚷,然后安静地趴在窗前等待着落入罗网的鸟儿,在这等待中思想里却纠结着下午是该去大水清堰玩耍还是该去跳水涯玩耍?完全忘记了老师留下来的作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