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简村夜话.吾乡征文活动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海蓝蓝
我要说,不怕豺狼虎豹,你肯定以为我是什么英雄。或者,会骂我自不量力。其实不是这样的,在我小的时候,故乡已经没有了这种大型野生动物了。
我的故乡,并不靠近原始森林,也不属于大山区,只是四周围着高低不同的土岗子,中间的洼地,坐落着许多村庄而已。
听奶奶说,五八九年的时候,也有野兽出没。但从我出生以来,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除了野兽,最令人害怕的就是蛇了吧?!蛇属于益性动物,以食昆虫和田鼠为生,白天基本都在庄稼地里穿梭,不上庄子里来骚扰居民,偶尔从一个田里赶往另一个田里觅食,横过道路时,也是呲溜一下,迅猛的一滑而过,生怕被人发现——打死,惜命是所有生物的本性。
晚上,父母把我们当成珍宝一样,天还没黑,就拴上门,把我们藏到房间里。让我们姊妹几个,要么看书写字,要么自由地打闹,翻了天他们也不管,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这样,遇见蛇的几率就很小。
我们对传说,或者,基本碰不到的动物,根本谈不上害怕。
但有一种动物,我就唯恐避之不及,那就是蚂蝗。
在我童年时,家乡的农作物主要是水稻。那时候尽管田地早已责任到户了,但农忙季节,乡亲们任然相互帮忙,插秧的时候,只要谁家的田耕耘好了,人们就一窝蜂赶去把秧栽插下去,有时,还在田里打着吆喝唱山歌,好不热闹。
父母的爱,与祖辈的爱是有所区别的,祖父母对孙子辈的爱,是无条件的宠溺,觉得孩子们小,不让干这,不让干那,怕把孙子孙女累坏了。父母为了孩子们以后的生存,很早就教孩子们的生存技巧,我们六七岁的时候,就带我们下田干活。孩子们更喜欢热闹,简直就是人来疯,越人多越喜欢扎堆。从不讨厌大人们带我们下田。再说,田里的那些小泥鳅,小蝌蚪,就是我们欺负的对象,总是抓一些放小桶里,带回家戏玩。
在插秧的季节,我们稍小点的孩子们都是端一个小木椅,或者是,端一个高马扎(小板凳),坐在秧田里抜秧,大一点的小孩就是,把抜好扎好的秧,提到耕耘好的田里,让大人们插下去。
那时候,靴帮子都比较浅,没法穿着下泥巴田里去干活。小孩子们的靴帮子更浅。所以,我们总是光着脚丫子下田。
干活我并不害怕,那时候小孩子下泥巴田里干活的多,有时候还在泥巴田里打闹,即使糊一身的泥巴也不计较,还乐不可支。
最可怕的是,蚂蝗时不时的会爬到腿上去,吸盘那端会牢牢吸在细腿杆上,头会钻进肉里吸血。不知道是祖父母太爱我,很少让我下田的缘故,还是我天生就敏感脆弱,是个地地道道的玻璃心,反正,比同龄人更害怕蚂蝗。记得开始的时候,我也没那么害怕,看见蚂蝗扒在腿上,就用小手去拽,可怎么也拽不下来,那种柔软无骨,越拉越长的感觉,会让自己一激灵,赶紧松开手,爬上田埂,把有蚂蝗扒的地方,在草皮上狠命地蹭,直到看不见了为止,接着就会下田,继续干活。不知是哪一次,听大一点的小伙伴们说,蚂蝗,不但吸血,还能钻进肉里去,在人体内生存。这让我更恐惧蚂蝗了。尽管妈妈一直对我说,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说蚂蝗吸饱了血会自动掉下来,让我别怕。可每每,当蚂蝗真的爬到我腿上时,那种恐惧感我就无法压抑。我会慌张的爬上田埂,再爬到更高处,没泥巴的地方,坐到地上,大哭大喊着“妈妈,快来!”,知女莫若母,妈妈不用看,一听我的哭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迅速爬上岸,顾不得穿鞋子,赤着脚,直接从铺满石砾的路上,跑过来,蹲下身子,提起我的小脚丫子,照着蚂蝗叮的位置,啪啪啪甩几巴掌,蚂蝗马上就会掉到地上,妈妈顺手从路边掐根草梗,将蚂蝗屁股对着草梗一端,往下一捋,蚂蝗就像杀猪佬翻猪肠子一样,被翻了过来,服帖地扒在草梗上。这时,妈妈总是对我俏皮的眨眨眼,笑着安慰我:“宝贝,别怕,不怕文不怕武,就怕拍子(家乡方言,也就是,草梗,细细的树枝,或者细竹丫之类的)穿屁股,讲的就是蚂蝗那个坏蛋。被翻过来的蚂蝗即使再放到水田的也活不过来了,别怕,别怕哈,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小伙伴们,有许多人,自己就能得心应手地解决这个问题。我看着他们那娴熟的动作,总是羡慕得不行。
我的祖父母,知道我胆小,怕我吓坏了,总是阻止我下泥巴田,说秧由他们来抜就行了,可父母却硬说,心理素质越差越要锻炼,爷爷奶奶扭不过我爸妈,才只好做罢!
后来,我稍稍长大一点,故乡不再种水稻,因为放水难,有时候稍稍干旱一点,就需要整日整夜地看水,,或者用木水车水,也有的人家没有木水车,,用盆,一盆一盆地舀水到沟里,再淌到自家田里,太辛苦,因而,就都改成了旱田,种油菜,棉花,花生,和玉米了。
这时候,奶奶知道不再下水田干活了,不用担心让我害怕,才告诉我说,蚂蝗的生命力很顽强,繁殖力也旺盛,它不但一次性能产很多卵,即使你把它剁成一百段,或者用石头锤成碎泥,只要放到瓦片上,在夜空下,接上一夜露水,有多少段,它就能活成多少条蚂蝗来。
听奶奶这么说,我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奶奶都过世了多少年,我仿佛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还没褪去……
就如奶奶依然还活在我心里一样……
农忙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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