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空气中飘浮着潮乎乎凉丝丝的微尘粒子,随着风依附在我那张有点干涩的脸上。
我的世界被一种定义为雾的东西包围着,铺天盖地的,方圆三百码以外,白茫茫的一片。
我开始有点怀疑,怀疑自己误入了某个魔幻仙境,然而,仅仅只是怀疑。
列车在雾里缓缓穿行,可能是因为雾太大的缘故,车速缓慢,相对于以往的乘车经验来说,列车确实行驶得很慢,小心冀冀地,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两旁高大的树木,一字排开,秩序井然,严阵以待,俨然雾中的士兵列阵等待着检阅。
三四层楼般高的民房,仿佛统统被放置在输送带上,匀速地向后移,源源不尽地输送到什么地方。
远处的山峦,完全被浓雾所笼罩,犹如拉起薄纱正在沐浴的含羞答答、姿态轻盈的少女。我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这里的一切。
我和哥哥在一个叫源潭的小镇下了车,站台仍旧保留着当年的模样,屹立着一根根白色石灰涂刷的T字形柱子的混凝土遮雨篷,没有任何铺砌的混凝土地面。小镇并不大,甚至说有点小,纵横交错着两三条马路,向外延伸,通往附近的村落和县城。
我的幼儿园、小学以及中学一年级生活都在小镇里度过。幼儿园在车站对面的一座小山上,在我十年后重返这里的时候发觉这里被完全废弃了,当年眼中的那条通往幼儿园又长又陡举步为艰的小路、还有不算大的校园,现在在我看来,俨然成了微缩景区;当年幼儿园所在的那座要让姐姐背着才能攀上的小山,现在看来,像被压瘪似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幼儿园被废弃,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座山上的水泥厂多年前搬迁了,厂区主体庞大的建筑群已被拆除,周围长满了苇草,大量的宿舍楼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破烂不堪的空城。每次回来,若有时间,我都会走到山上,重拾儿时的记忆。记得在幼儿园上课的时候,课室里很安静,但有人放屁了,我实在没法控制住自己,嘎嘎地笑个不停,尽管被老师提醒和警告,但我还是没法控制住自己,我被老师请出了课室,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水泥厂厂区宿舍里那条又高又陡打磨得光光滑滑的混凝土滑梯,现在仍然静静地呆在那儿,那个傍晚玩滑滑梯而被磨穿了两个窟窿的裤子,已不复存在,然而,这些懵懂快乐的忆记,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仿若昨天。
我独自爬上山坡,雾,索绕在我的周围,一直没有散去的意思,而且似乎变得愈来愈浓密,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团团把我围住。
天黑以后,我的意识在雾的容器里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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