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只能独行》周国平
前言
1.有的人相信神圣,有的人不相信,人由此而分出了高尚和卑鄙。
2.相信神圣的人有所敬畏。在他心目中,总有一些东西属于做人的根本,是亵渎不得的。他并不是害怕受到惩罚,而是不肯丧失基本的人格。不论他对人生怎样充满着欲求,他始终明白,一旦人格扫地,他在自己面前竟也失去了做人的自信和尊严,那么,一切欲求都不能挽救他的人生的彻底失败。
3.知耻近乎勇
4.我对此深信不疑:不相信神圣的人,必被世上一切神圣的事物所抛弃。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神圣的存在吗?什么是神圣的呢?纯粹的快乐,真挚的感情?追求反人类的欲求的人能感到纯粹的快乐吗?
最痛苦的是不被自己所认可,所以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得到自己的认可,以活的舒服一些。就算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的人,同样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认可来源于别人对他们的认可。
我的追求并非是虚无缥缈或是没有意义的,它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相信这一点就不会迷茫。
与世界建立精神关系
1.与世界建立精神关系——这是一个很好的提法,它简洁的说明了信仰的实质。
2.一个人不甘心被世俗生活的浪潮推着走,而总是想为自己的生命确定一个具有恒定价值的目标,他便是一个有信仰生活的人。因为当他这样做时,他实际上对世界整体有所关切,相信它具有一种超越的精神本质,并且努力与这种本质建立联系。
3.的确,作为信仰生活的支点的那一个基本信念无须复杂,相反往往是简单的,但必须是真诚的。但必须是真诚的。人活一世,有没有这样的支点,人生内涵便大不一样。当然,信仰生活也不能使人逃脱肉体的死亡,但它本身具有超越死亡的品格,因为世界整体的精神品质籍它而得到了显现。在这个意义上,史怀泽宣称,甚至将来必定会到来的人类毁灭也不能损害它的价值。
看到“人生内涵便大不一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些没能寻找到自己人生支点的人,觉得他们很可怜——虽然他们也许不这么觉得,甚至觉得我有病。他们能体验到的平和和快乐是什么样的呢?他们要怎样才能意识到自己需要精神追求,怎样走上追求幸福的道路呢?人也许天生有悟性差别,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怎么办才是最好的呢?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只存在于他的脑中,随着肉体的死亡,精神也将消失。如果不能将这份精神孕育出的果实以某种形式流传下去,那终究都只是一个人的思维游戏。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毁灭也不能损害其价值”的说法,即使心里认为我应该接受它。
在黑暗中并肩行走
1.如同对于上帝的神秘一样,对于他人灵魂的神秘,我们同样不能像看一本属于自己的书那样去阅读和认识,而只能给予爱和信任。每个人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一个秘密,我们应该顺应这个事实。相爱的人们也只是“在黑暗中并肩行走”,所能做到的仅是各自努力追求心中的光明,并互相感受到这种努力,互相鼓励,而“不需要注视别人的脸和探视别人的心灵”。
我们是无法探视还是不该探视?为什么不该呢?的确,人与人之间永远也做不到心灵上的亲密无间,人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所想,尤其是在人无法表达自己的全部想法的情况下——因为语言贫瘠;有些感觉无法描述;自己也不能完全了解自己之类的原因。可是这就代表我们不该去探视吗?也许探视这个词用得不好,换成理解呢?
话说回来,理解他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人是无法真正完全的理解他人的吧,因为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包括人对不同的经历产生的感悟也是不同的(人天生感悟的内容就是不同的么)。许许多多的经历构建成一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和生活方式,而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路要走。人也许是想通过认识他人来寻找自己的道路?获得对世界的新认知已获得新鲜感?寻求被理解,相同或是共鸣?抑或是满足对于人性本身的求知欲,想要探寻某个答案?但是无论怎样说,完全理解他人都是不可能的,所以退一步,我希望可以体谅别人。这里姑且把体谅定义为低于理解的东西。体谅的目的是认识到他人的不足之处并非是深切的罪过,而是后文将会提到的“人性中必然存在的局限性”,从而更能敞开胸怀拥抱每个不完美的人,而非蔑视。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不但也包容了自己的局限性,同样让自己不用受负面影响的困扰(这两点也最终指向对方)。而我认为体谅他人同样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被体谅。(仅仅是体谅,而不是被理解,也许在很多人眼里依然不够。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梦想着被完完全全理解,渴望有一个灵魂伴侣,可是那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在孤独行走的时候如果能感觉到有人真正的敞开心扉接受你的问题,还是会有些感动的。不过体谅的方式也值得注意,不能以居高临下的身份去同情,而是以平等的伙伴身份。绝不能抱着自己就是对的的想法。
话说回来,灵魂到底分不分高低。每个人“不同却平等”和精神追求上的“神圣和卑劣”之间到底怎样平衡?这本书中作者一边希望着大家的灵魂能够苏醒,一边却说灵魂的悟性天生有高低,有些人就是愚昧;一边把自己与神相比,一遍透露出对没有精神追求的人的蔑视……
2.在最内在的精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爱并不能消除这种孤独,但正因为由己及人地领悟到了别人的孤独,我们内心才会对别人充满最诚挚的爱。我们在黑暗中并肩前行,走在各自的朝圣路上,无法知道自己是否在走向同一个圣地,因为我们无法向别人甚至向自己说清心中的圣地究竟是怎样的。然而,同样的朝圣热情使我们相信,也许存在着同一个圣地。作为有灵魂的存在物,人的伟大和悲壮尽在于此了。
以作者后文文字中透露出来的对于“没有灵魂者”的丝丝不屑,是否可以推断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爱那些人呢?
就我个人认为,作者给我的感觉有些太清高了。
勇气证明信仰
1.如果说焦虑是自我面对非存在的威胁时的状态,那么,存在的勇气就是自我不顾非存在的威胁而仍然肯定自己的存在。因此,勇气与焦虑是属于同一个自我的。现在的问题是,自我凭借什么敢于“不顾”,它肯定自己的存在的力量从何而来?
对于这个问题,存在主义的回答是,力量就来自自我,在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上,自我是绝对自由的,又是绝对孤独的,因而能够也只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自己。蒂利希认为这个回答站不住脚,因为人是有限存在物,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力量。这个力量必定另有来源,蒂利希称之为“存在本身”。是“存在本身”在通过我们肯定着它自己,反过来说,也是我们在通过自我肯定这一有勇气的行为肯定着“存在本身”之力,而“不管我们是否认识到了这个力”。在此意义上,存在的勇气即是信仰的表现,不过这个信仰不再是某种神学观念,而是一种被“存在本身”的力量所支配时的状态了。蒂利希把这种信仰称作“绝对信仰”,并认为它已经超越了关于上帝的有神论观点。
非常感动!!曾经反反复复质疑自己“追求意义和真理”是否是无意义的事情,放弃对它的追逐会不会才是聪明的止损,自己会不会沉溺在思维游戏之中而忽略了现实。而社长也希望我能不再想这些飘渺的东西,为什么非要他为了我而尝试理解呢,我也可以为了他放弃思考这些啊。但是当我的追求得到了“真实存在”的肯定的时候,我就可以不再迷茫了。因为它存在,所以不需要有意义,存在即是意义本身(虽然我依然可以质疑这个观点的真实性,但是起码这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战争,而似乎是许多人的战争了。寻找到与他人共通的地方让我更有理由相信这是普遍的人性。而人性的存在可以没有理由没有价值,但是不可否认)。“信仰”二字的重量令我十分动容,有种真正感受到自己在切实追求什么的坚定。
2.相反,盲信与冷漠一样,属于精神上的自弃。
3.一个人为无意义而焦虑,他的灵魂的渴望并不因为丧失了神界的支持而平息,反而更加炽烈,这只能说明存在着某种力量,那种力量比关于上帝的神学观念更加强大,更加根本,因而并不因为上帝观念的解体而动摇,是那种力量支配了他。所以,蒂利希说:“把无意义接受下来,这本身就是有意义的行为,这是一种信仰行为。”把信仰解释为灵魂的一种状态,而非头脑里的一种观念,这是蒂利希最发人深省的提示。事实上,灵魂状态是最原初的信仰现象,一切宗教观念包括上帝观念都是由之派生的,是这个原初现象的辞不达意的自我表达。
(理解着周国平对于蒂利希的理解的理解,我突然对于“理解他人的意义”有了新的感受——理解他人的想法可以离事实更进一步。毕竟依靠我一人“尽管尽可能客观”却依然难逃偏见的目光是无法全面了解这个世界的。《到灯塔去》中莉莉也发现,她需要至少五十双眼睛才能清楚的认识拉姆齐夫人。所以理解他人的看法可以帮助自己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当然,同样的责备也适用于蒂利希所使用的“存在本身”这个概念。诚如他自己所说,本体论只能用类比的方式说话,因而永远是辞不达意的。所有这类概念只是表达了一个信念,即宇宙中必定具有某种精神品质,而不是一个完全盲目的过程。我们无法否认,古往今来,以那些最优秀的分子为代表,在人类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精神性的渴望和追求。人身上发动这种渴望和追求的那个核心显然不是肉体,也不是以求知为鹄的理智,我们只能称之为灵魂。我在此意义上相信灵魂的存在。进化论最多只能解释人的肉体和理智的起源,却无法解释灵魂的起源。即使人类精神在宇宙过程中只有极短暂的存在,它也不可能没有来源。因此,关于宇宙精神本质的假设是唯一的选择。这一假设永远不能证实,但也永远不能证伪。正因为如此,信仰总是一种冒险。也许,与那些世界征服者相比,精神探索者们是一些更大的冒险家,因为她们想得到的是比世界更宝贵更持久的东西。
这一段信息量有点大,容我一点一点解析。
首先,灵魂生活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它的来源无法被解释,可是它不是进化论或自然选择的的产物——很难想象要求我们活着和繁衍的本性能够拥有更多虚无缥缈的要求。所以我认为,确实是存在着肉身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古时候流传的各种各样的宗教信仰也就是为了安置自己的灵魂,给精神生活存在的根据。而在我们认识到世界上并不存在神的时候,我们的精神生活却没有消失。我们依然在询问自己存在的意义——动物性告诉我根本答案是活着和繁衍,奢侈一些大概还有肉身的享受,可是我,我们,满足于此了吗?并没有,我们依然迷茫,依然在短暂的快乐之后感到空虚迷茫。也许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意识到快乐转瞬即逝”的悲哀和恐惧,可是凭我个人的感觉,这种感情绝非占了全部比重,心中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己的厌恶(也许并非每个人都有?还是都多多少少有一点,程度不同呢)。而且古往今来那么多哲人,都有着类似的思考,也多多少少证明了这种精神追求是普遍存在于人之中的共性吧(话说,对于哲人或是伟大的艺术家的赞美都是由内行提出的么?普通人对他们报以诚挚的敬仰和尊敬的又有多少呢?不管这个比重,就算是人们假惺惺的对这些人表示赞赏以标榜自己的高贵,是否也说明了他们潜意识里也是认为人应该高贵的呢?或者说,人类的高贵就是想方设法把自己与动物性撇开关系呢?而排泄之类的行为提醒了人的“动物性”,所以受到厌恶和排斥?)
无论怎样,认同了“精神追求”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东西,而不是孤立的思维游戏,真的很大程度上鼓励了我,让我能更勇敢更坚定的追求心中的圣地。但是我不完全赞同最后一句话的比喻,我并不认为精神探索者们有那么那么了不起,他们只是正好苏醒,并且为了不再痛苦而勇敢的踏上旅途。唉其实就是作者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优越感让我有点不舒服。本来看日期以为是他年轻不可一世的时候写的呢……一查资料,原来写这本书的时候都50多了啊……感觉作者有种过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感动的嫌疑了。没有真正谦逊的智者给人带来的如沐春风的感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