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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无私无畏的高尚母亲

第五章无私无畏的高尚母亲

作者: 乡村之野 | 来源:发表于2019-06-06 08:35 被阅读0次

       自始至终,我一直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母亲是高尚的。因为她像土地一样哺育儿女,像水一样滋润家庭,像护士一样照顾父亲,像天使一样关爱乡邻。

          一个体单力薄的小脚寡妇,竟然在旧社会那种恶劣的环境中,能顺利越过一道道坎坎坷坷,维持着三口之家的安然生活,且不被人看贱看低,谈何容易,当属难中之难。不是吗!可是,我的母亲做到了,而且还是一位一字不识的大文盲。

          那时候的旧社会,特别讲究的是宗族观念。而我这条近一百户的小街,除三户姓伍,两户姓刘外,全是青一色的柏姓人家。柏氏宗祠就在依街东面山坡,所有权力都集中掌控在柏氏宗族手中。对于其他杂姓,他要你圆就圆,要你扁就扁,无话可说,有话说也无用,任由他们摆布。就是在旧部队当过官员,财大气粗,有员外之称的伍姓人家,也无条件地听从柏氏宗族的使唤,那怕是并不合理的事,也不敢反抗,只能顺意而行。何况我这个人口凋零的家庭,更是受人冷眼、刁难、欺负和挖苦的人下人。

        尽管这样,我母亲毫不畏惧,凡事都有能耐,有思想,有精神,有创意,事事处处,受人喜爱和敬佩。

         你看,我母亲是怎样做人的咧!她不仅为儿女操碎了心,费尽了力,为多病的父亲吃尽了苦,而且为邻里乡亲做事,也是一心一意,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不怕辛苦、吃亏。

        她生来头脑灵活,反映敏锐,心灵手巧,做事麻利。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不分男女老小,我常常发现有人找上门来,求打“火筒”的,打“蒸痧筒”的,“炮灸”的,(用一根点桐油灯盏的灯芯,沾上茶油,点燃火,顺着太阳穴点烧下去,点一下,“啪哒!”  响一声,把痛处的穴位点完为止,解决疼痛立竿见影。)采用这种方法,要眼快手快,只留下一小点痕迹,肉麻一下,很快就会消失,稍一怠慢就会烧着皮肉。能这样做的人,少之又少,在我那个山村,好像只有我母亲一人。

        还有用瓷汤匙沾茶油在背上“刮寒气”的,刮出两股显现淤积污血印为止。再用手“扯痧”的。用细麻丝给少妇或待嫁姑娘绞脸上汗毛的,(土法整面容)。用剃刀给小孩剃头的。还可以为哭闹难已入睡的孩子“修瘴”的。

        所谓修瘴,用一瓷杯,放进稻米,荡压均匀,用布包整。手持米杯,点上线香、蜡烛,一边燃烧纸钱,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用米杯,顺着小孩全身荡印,然后掀开包米布,露出杯中一个坑,这就是小孩在外玩耍被吓而睡不好觉的原因所在,做完这一些,似乎就万事大吉了。这样做,虽然讲不出道理,存在着迷信色彩,但在那时却很流行,据说母亲也是她外婆传给她的。

        这些零碎小事,没花成本,无偿服务,有求必应。正在吃饭立即放下碗筷,已经睡觉了翻身而起,正在做事马上停顿,所以颇受欢迎。乡里乡亲都很敬重她,爱戴她,碰上这些小病小痛也离不开他。就这样,母亲就像一位白发苍苍学富五车的老教授一样,耐心地传授经天纬地的学问,教导邻里们打火罐、炮灸、刮痧、绞脸上汗毛等的方法与步骤。

           同时,母亲做事毫不含糊,说干就干,一干就成。尤其在人民公社出集体工时期,发现一些妇女有背着孩子的,有挑着坐椅栏孩子的,也有坐蔑箩、粪箕孩子的,冒着日晒雨淋去田里做事,去山上刨草皮的情景时,她心里一阵阵难受。于是便自告奋勇,壮着胆,厚着脸皮,去找有孩子的父母商量说:“我老了,出不了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你们同意,把孩子放在我家里,我帮你们照料,别让他们跟着你们日晒雨淋,以免影响正在发育的身体。”

        大家听了,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被感动的妇女,她们流着热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王奶奶,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人,您是革命家庭,不愁吃穿,应该享清福,我们那敢开口,今天自来,内心万分感激,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最亲最亲的亲奶奶。并说:“奶奶!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是的,仿佛被他们说对了,母亲活到了九十四岁。

          第二天,队里送来了三个正在吃奶和喂粑粑的孩子,每天上下午休息中,小孩的母亲都赶回来喂奶和米粑。没等几天,又送来了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后来,隔壁队也恳求母亲接收了三个孩子。八个孩子在一起玩耍,打呀! 闹呀! 有喊佬佬保驾的,有叫奶奶评理的。 有时也讲些农村有趣的小故事让孩子们增加点粗浅知识。再后来,为了方便给孩子换弄脏的衣裤或需要的东西,干脆把锁匙也交给她。于是她不仅把家庭办成了幼儿园,也当了一名别人家的保管员.集幼儿园负责人和保管员于一身的她,每天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倒也活得开心、充实。就这样,母亲活到老,辛苦到老,拚命到老,这也许是“八字”注定,劳苦命,该当如此吧。

        后来,母亲与全家一起搬进了县城,一听说家乡来人了,她非常兴奋,无条件地满腔热情接待,问这问那,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有拿土特产来家探望的,有来县城购物顺道的,也有因病住院的等等,来者不拒,有的留餐留宿,有的买糖果送行。真是忙忙碌碌,欣喜有加,犹如接待亲戚一般。

        再后来,母亲刚满九十四岁时,突发急病,来不及抢救,就象高僧圆寂一样,含笑九泉。噩耗传来,受过母亲帮助过的乡亲,抱着怀念的心情,从三十里外农村赶来,含泪哭泣,诉说着桩桩件件感人肺腑的往事,化纸祈祷吊唁,身着孝服,浩浩荡荡,送她登山,祝她老人家一路走好。真是催人泪下,无不令人感动涕零。

        没读书的母亲并没有什么追求和梦想,可是却赢得了周围百姓的爱戴和敬佩。为什么?我认为,母亲一身具备了三种可贵精神:一是她不怕困难,不避艰险,不畏强暴,有拚命干到底的信心和决心;二是常常以谦恭的态度,诚恳、坦荡的胸怀待人,从不说伤害人的话,更不做损害人的事; 三是明知自己吃亏,也要谦让别人,事事处处都以他人为先。

           母亲的这些慈爱、善意的基因,跳动在我的血液里;母亲为儿女坚韧不拔的信心和信念,敢于吃苦、吃亏,敢于担当的精神,似乎永远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尽管我生来胆小怕事,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到了非办不可的时候,也只有毅然决然。

        因为有我母亲的精神在激励着,所以,在我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为完成一项分给的任务,从来都不声不响地默默地努力奋斗,直至园满完成为止;在人与人的交往中,往往都以平静而又处之泰然的态度,对待每个人和每件事;当碰上一些一时难已解决的棘手问题时,往往都会把“吃亏”当作当然和应该;同时,只要没越过忍无可忍的地步,我都可以逆来顺受,将就而过。因为人生在世就是那么几十年,天海茫茫,走到一起,极不容易。这就是我母亲的不为苦所困,不为难所退,不为人所惑,我行我素,昂首阔步,那怕脚再小,一步一步钻着走,终于走出了黑夜,迎来了曙光黎明。这就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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