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从心,是文刀醒来之后最深刻的体会,身体的早衰和压抑已久的欲望让他感觉疲惫不堪,他还是强迫着自己起来,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提醒他孟栖迟早就开始收拾,时间不早了,不能误了正事。俩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晚上发生的事,穿衣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出门打车,司机在孟栖迟的指引下开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小区。孟栖迟告诉文刀具体的地址,让他一个人进去,自己在小区门口找了家奶茶店坐着休息去了。
文刀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叶清的妈妈,探出头来问,你找谁?文刀赶紧说明来意,阿姨你好,我是叶清的朋友,找他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他在家么?阿姨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语气凌厉地说,他不在,上别处找去吧。说完就关上了门,文刀莫名其妙就吃了闭门羹,识相地出来找到孟栖迟跟她说明了情况。孟栖迟也没感到奇怪,跟他分析了一下说,阿姨不知道他吸毒,但是因为他欠债回来躲过几次,阿姨很生气,也看不惯他干摄影这一行,认为是吊儿郎当的行当,之后跟我分手,也再没有把结婚这事提上议事日程,阿姨就越发烦他了。照今天这个情况,他应该是不在这了。文刀显得有些沮丧,不甘心地又打了一通电话,仍然关机,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返回武汉,大概是觉得再没有办法找到叶清,也没什么意义,尽力了。
在返回武汉的路上,文刀忧心忡忡地和孟栖迟商量说,这也快两天了,如果三天还是没消息要不咱们报警吧?孟栖迟一直在看手机忽然回过神说,他肯定不想被我们找到。文刀问,为啥呀?再不找找了?孟栖迟说,不用找了,他一直就这样,神出鬼没过几天自然就出现了。文刀说,那行吧。孟栖迟想了想,犹豫地说,他微博更新了呢。文刀惊讶地说,他还有微博呢,我看看。文刀接过孟栖迟的手机,看到一张照片,云雾缭绕的山林,也没标定位,微博名叫“叶清小朋友不爱喝酒”,心想你不爱喝酒你可爱抽烟啊。孟栖迟说,这是他的小号,没多少人知道,每次接了活出去拍外景都会更新。文刀说,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不过知道他人没事就行。
回到武汉,俩人在车站吃了一些快餐,算起来,文刀已经很久没有和钟毓有过性生活了,昨晚似乎重新激活他身体里原始的生命渴望,也或许是饱暖思淫欲,肚子一吃饱,人就有一些蠢蠢欲动,他犹豫再三扭扭捏捏地给坐在他对面的孟栖迟发了条短信:今晚去我那里么?孟栖迟收到短信看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说,好。文刀也不好意思看她,脸红到了耳根子。
文刀带着孟栖迟来到了他之前的家里,地方不大,回来后简单收拾过几次,没住过几次,为了方便工作,就一直住在了公司安排的公寓里。俩人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开始聊天,聊起了孟栖迟的感情生活,她跟文刀说,半年前,我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男的,是个留学生,起初一起玩游戏聊得挺好,后来因为他和女朋友分了手,就加了我的微信,竟然不是找我求安慰,而是叫我陪他喝酒。要知道。。。。。。我在武汉,他在成都,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聊无理的要求,但又有点好奇,这个外国小弟弟不会是傻得吧。我本来想就此断了这关系的,他转给我了1W块钱让我买机票过去,如果我不去他就自杀。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当天半夜就到了成都,是他接的我,然后去一家酒吧喝了酒,最后一起去了酒店。起初我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但觉得出手这么阔绰,不至于欺负我这么个网上认识的网友吧,也就不在乎了。那天夜里也没发生什么,第二天我就回去了,感觉这个外国小弟弟人还不错,就先处着了。我也没打听他的家庭,应该条件不错,所以他跟我说现在俩人的状态就挺好的,进一步的关系等他毕业再考虑吧。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暧昧嘛,我也想的明白,又不吃亏,还难得自在。文刀问,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你不难过么?孟栖迟风轻云淡地表示,不难过,叶清不就是这样的,这么些年我从他身上学到的不多,这算是一个吧。话说,文老板,你离婚了难过么,我看你那天跟我说的时候一点也不痛苦。不等文刀回答,孟栖迟接着说,之前跟叶清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幻想着能和他结婚,婚纱呀,海滩啊,气球啊,婚礼啊,想一想都幸福,就特别想知道结婚是什么感觉。可是叶清不敢结婚,我和他结不了婚更别提离婚了。文刀摇摇头说,一点意思都没有,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亲手把爱情给埋葬了。可离婚还是很难过的,你看不出来很正常,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掘墓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文刀听得出来她的失落,揉了揉的脑袋笑着说,小丫头,别这么伤感。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没有婚姻的话,爱情死无葬身之地。孟栖迟说,我是有一小点难过的,不过昨天我们睡了一觉之后我好了一点点。我这样才是心态不健康的那一个啊?文刀不知道该说什么,紧紧抱着她。孟栖迟挣扎着想要吻他,文刀抽出一只手关上了灯。
第二天天一亮孟栖迟就走了,她走后,文刀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决定打扫一下眼前一片狼藉的房屋。用掸子把屋顶的灰扫了一遍,洗掉床单被套换上新的,整理出许多他认为不用的坏掉的东西:绿植、杂志、电器、衣服和鞋子,尽管有些东西看上去还能用,可他觉得这些东西都还沾着钟毓的气味,就一起当做陪葬品。他把这些废物一件件码好,用一块床单整个包了起来,潇洒地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对自己说,脑瘤患者,你要重新开始啊!等他上了楼,倚靠在窗户边松一口气的时候,看到正对着的垃圾桶旁边围过来了两三个老年人,打开床单翻来翻去,把他们觉得值钱的东西一件件拿走。文刀五味杂陈,疯狂地跑下楼,抱起那堆废品冲回了地下室,丢了进去。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丢弃只是形式上的忘记,真正的忘记是无动于衷。
回到房间,文刀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掏出手机给孟栖迟发了条短信,我们还是朋友么?消息秒回,是~还带着一个性感的小尾巴,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了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不想因为脑瘤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这一趟寻找叶清的杭州之旅,因为和孟栖迟发生意外而自然的关系,他对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产生了新的认识。人是很矛盾的动物,一方面,他们喜欢定义彼此的关系,贴上标签,有时不弄清楚这一点,他们就会痛苦,只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才会让他们感到安全和满足。另一方面,人与人的关系又不只是一个两个名词就可以简单描述清楚的,当彼此之间的关系复杂到他们没有能力弄清楚的时候,他们同样会焦虑和痛苦。他打算跳脱出来,不落窠臼的与孟栖迟相处。现在文刀知道孟栖迟有一个网恋的外国小弟弟,他不打算介入其中,而且因为钟毓的关系,他并不能跟孟栖迟有进一步的发展,在这两天俩人之间的关系又发生得那么自然。文刀认为这是混沌,是彼此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特定情绪下的礼物,是两个灵魂因为受伤得到安慰而获得的一点温存,这才是让他觉得弥足珍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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