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棠
邪恶并非实际物质,而是缺乏良善,正如黑暗是因为缺乏光明一样。
我第一次了解阿列克谢耶维奇是通过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她的多声部的创作是我们这个时代苦难和勇气的纪念碑”。
但这极大的荣誉似乎并未给她的生活带来太多改变,她依然坚守着作为记者的本分,正像她所说的“带着真诚和快乐,继续做着自己渺小的工作。”
正是她的这份渺小,让我对苦难有了崭新的理解,对自由有了更深的执着,更重要的是让我知道了人性的情感和光芒是不应该被历史尘埃所掩埋的。
历史只关心事实,而情感被排除在外,个体的情感是不会被纳入历史的。但她是以一双人道主义的眼睛而不是历史学家的眼睛看世界的。
或许是她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以至于她能淡然地面对这个国度所经历的战争、禁锢、萧条和孤立,像一位亲和的邻家阿姨,用她平静的态度和温和的笔锋将那个时代的苦难娓娓道来。
正如等待戈多那般,一整个时代所期待的的乌托邦迟迟未能到来,但这个梦想却蛀空了人们的内心,她看到的更多的是个体在时代下的无所适从以及他们在面对普通生活时所表现出的笨拙,曾经的禁锢解除了,但是自由却没有如期而至,精神也没有变得更为丰富。
而对于苦难的回忆,却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一整代人的记忆中。
还没来得及读她的获奖作品《二手时间》,这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又名《切尔诺贝利的悲鸣》)已经让我数度哽咽,难以读下去。
故事发生在乌克兰北部一个叫切尔诺贝利的小城市,1986年4月26日,位于这座城市的核能发电厂发生严重的泄露和爆炸事故,事故所释放的和辐射线计量是广岛原子弹的350多倍,死神在一夜之间降临了切尔诺贝利。
从此切尔诺贝利被贴上了标签,上面写着“孤立、歧视、冷漠和死亡。”
阿列利用三年的时间走访了这个灾难发生的地方,她不去关注官方的报道,不去相信历史的评价,她关心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生活在那里的人,普通人。
她倾听了很多声音,来自物理学家、核电厂工人、执政者、科学家、医生、警察和普普通通的农民。
直到深沉的苦难所带来的绝望让她被迫几次搁笔。但她还是用笔将那代人更真实的记忆呈现在我们的眼前,让更多人陷入对苦难的沉思,有幸的是,我便是其中之一。
这场灾难所带来的痛苦要远超过战争和炮火,经历者离开了他们时代安居乐业的城市,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当他们回望的时候,那个他们深爱的故土早已变成了而且今后很多年都会是的不毛之地。
如果说失根的人尚且可以做一个飘零和流浪者的话,那失去爱的痛苦是让他们万万无法承受的,他们每天都在面临着亲人和爱人死去,甚至是以更不能让人接受的方式死去,他们被强制剥夺了爱的权利,他们不被允许生育.
一个作为人而拥有的权利,生命权、财产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在那里统统不被允许。
因为他们身上拥有一个叫“切尔诺贝利人”的标签,他们只有在孤立和痛苦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如果说绝望中不觉希望的话,那便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死亡会带走每一个人,好人坏人或者罪人。
除此之外,世上便在没有公平的事情了。一位到过切尔诺贝利的心理学家说:“直到去了那里,我才发现自己多么的无能为力,所有的事物开始瓦解,我的过去再不能保护我,我找不到答案,以前有,现在没有了,我确定的是,是未来在摧毁我,不是过去。”
作者简介:墨棠,92年生,翻出体制围墙的一名自由职业者,毕生追求独立之思想和自由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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