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

可否将这轻柔的呼喊密封，寄到没有你的未来。

“我的娜娜最乖了……”

门前老树枝桠繁茂，一地瓜果肆意嬉闹。烈日余晖囚禁了飞鸟，北斗七星在头顶照耀。

躺在户外的凉椅上，耳边传来奶奶手摇的凉风。

一老一小，在寂静的夜里等待第二天的朝阳。

“奶奶，莉莉说天上的星星是人世间去世的人。人都会死去么？天上的星星真的是他们吗？”星星的眼睛眨啊眨，和我眨眼的频率如此一致。

“娜娜，朝暮之间，万物生长，生生不息。人的生命从一个阶段进入到另一个阶段，最后在无尽模式中完结。星星是什么，只要是你相信的，那便是真实。”摇扇的手停了，燥热忽而涌入，一如我疑惑的疑惑。

“相信？什么是相信呢？”难道我相信的就是真实吗？

海绵宝宝会坐上载人飞船？奥特曼和蓝胖子在一起吃晚饭？我的同桌会是神医……

那这个世界岂不乱套？

“娜娜……”奶奶无奈又宠爱的呼喊将我从不知几次元的世界揪了出来。

“你要知道，相信不是毫无理由的盲目。不是我相信明天太阳依旧热烈，不是我相信乌龟长出翅膀，而是我相信我的娜娜一定会初心不改、永怀善意。”奶奶粗糙的手喂了猪、宰了鸡，却还是如此温柔地落在了我头顶。

“因为你是我奶奶，所以你相信我。可别人不会这样想我……”所以，相信是一个人的事么？

“是啊，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眼里的世界自然不同。”团扇又被摇了起来，一下一下，扇打着我沉睡已久的心，叩响了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信仰？奶奶，我又不懂了。”种子即将破土，黎明快要到来。

“娜娜，我的信仰，不是山的高伟征服了我，不是水的辽岸击溃了我，而是我怕诸神之怒将我囚为地狱。”仲夏燥热的那晚，我在浑浊的眼白里坚定地看到了第二天的朝阳。

“诸神？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如果世上有神明，是否能够将我爱吃的糯米糕捎给天上的星星。

“娜娜，这个问题我已经告诉过你。”夜深了，热气也被团扇扇至了南山。

“哦，好吧。”皎月将谜团揉碎，倾洒于世间缘之所在的各个角落。

“我的娜娜最乖了……”睡意在深夜中横行，呼喊在意识里坚定。

倘若，倘若有一天我相信了世间有神明，那我一定要许好多好多的愿。愿奶奶身体健康，开开心心！愿奶奶得偿所愿，万事顺意……

我一定要喊得最响，最多。这样，这样，这样神明总会偏爱你比爱别人多一些吧……

我们谈论着永恒，却走不到下一个朝暮。

太阳升起，老叔家的白公鸡鸣起了法号般的吼声，在第一个没有奶奶的晨曦，我双手合十，满腹红丝。

那晚信仰的味道，纹进了额头，连接了心脏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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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那个夏天过去了。

红瓦白墙，油路花圃。记忆中的老巷坍塌重建，一切都是全新的模样。只有团扇送来的凉意任凭时间在回忆里杀人。

掩藏于心底的信仰，被夏天的风吹去了大海，沉入海底，等待下一个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