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黑乎乎的,灯坏了好几个月了,物业总是不来修,这种一梯N户的老户型居民楼楼道采光本来就不好,外加天色已晚,家门口这块地儿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费了好大劲才从包里摸索出家门钥匙,又用了老半天才把钥匙捅进锁孔,往右转了转,“咔嗒”一声,终于打开了家门。

该死,他心底暗骂了一句,估计她回家开家门非得又伤着后背,又得在他面前絮叨好多天。
“我回来了。”家里面积不大,陈设简单,一眼便看到客厅没人。这会儿她应该是在厨房忙活吧,开着抽油烟机,估计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于是他推开厨房的推拉门,象平时一样,准备去给她搭把手,省得一会儿又要抱怨。
“回来了!”,她听到动静,转头望向了他。目光对视以后,他的心脏便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暴击了一下,难受而绞痛。这个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相貌姣好的女人,她是谁?!
“你是谁,静呢,我老婆呢?她在哪儿?”, 他强忍住惊慌,故作镇静地问到。问完后仅仅一刹那,他有点后悔,也许这个女人是静的某一位朋友吧,在帮忙做饭而已。他心里琢磨着,心下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反应过度了。
“我都饿死了,别开玩笑了,赶紧端上桌开吃吧。”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忙活,把厨房的桌台收拾干净。先收拾干净厨房再吃饭,这也是静的习惯。
“不是,不好意思,您是静的朋友吧,她呢,她在哪儿,怎么也不见她招待你?”
“喂,你有完没完啊,玩笑开开也就行了,我饿死了,赶紧吃吧,一会儿你还得给我再按摩按摩背,希望它能早点好了,不然每天开个家门都费劲。”
事情仿佛不太对了,难道这是静搞得恶作剧?好吧,我看你能玩儿到什么时候!他有点不悦,毕竟累了一天了,只想快点吃完能早点休息。于是他快步走向卧室,打开灯,没人,客房,没人,最后只剩下洗手间了,“出来吧,别玩儿了!”,他打开灯,不大的洗手间冷冷清清,哪儿有什么人在。
这下他有点懵了,不会吧,单独留下一个陌生女人跟我在家,装什么神啊!
“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啊,赶紧过来吃饭,对了,你妈说她把你的什么药给放在你的床头柜了,还神神秘秘不让我看,什么药啊还得偷偷摸摸的......”,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快半小时,这一点也是像极了静,唠叨的内容从结婚数到现在,无非是他怎么窝囊废了,住的房子怎么破了,婆家怎么亏待了她,他怎么瞒着她偷偷接济婆家这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后面女人再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女人说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除了他自己和静,天底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静呢?我老婆呢?”恐惧和怒火慢慢在他心底升腾,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和铁青。
“你有病吧?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啊?除了我这个瞎了眼的人才找到你这样的窝囊废,不然谁会嫁给你啊!”女人姣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他有点恍惚,眼前这个女人除了样貌与静不一样以外,行为习惯和谈话的语气、内容根本就是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的事?静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他双手抓住女人的双肩,因为愤怒而用力来回推搡着,“你弄疼我了!你怎么回事,你看看,我是静啊!我是你老婆!”女人开始害怕了,她感觉到落在双肩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不是她!你不是!你把她怎么了?!你说,你说啊!”他吼叫着,血往头上急涌,刚刚苍白铁青的脸胀得通红,推搡得也越发的用力了。
“我是静啊,你看看,我是你老婆啊!你清醒一下!”然而那张此刻恐惧万分的姣好陌生的脸就如愤怒的催化剂,他彻底被激怒了,落在双肩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上滑,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是的,越细的部位我就更能有掌控力!对了,就是这里,这里,我能死死的把握住,使劲,使劲,使劲……”。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了,女人瘫软在他身边,没有了声息,屋子里一片静寂。
“天呐,我都干了些什么?”他一下子瘫坐下来,要不是双手撑住了地,他差点就躺在了女人身边。掌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微痛,他捡起来一看,是一把钥匙,钥匙上贴了一个白色不干胶,上面用黑笔写了两个字:“开门”。
家里总共就两室一厅,刚刚找静的时候他早已经都开门检查过了,这把钥匙是开哪儿的门呢?他很迷惑,也许是那个女人的钥匙吧。
正思量间,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正对面的电视墙上,多出来了一个不知名的木门,外观与他家门无异,有些斑驳和破旧。静不知道吵了他多少次,想要换个防盗门,每每都因为预算不够而作罢。
那道门就静静地立在那里,斑驳得有几分妖艳和诡异,鬼使神差般地,他拿着钥匙走了过去。
“咔嗒”一声轻微的响动后,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他稍作迟疑之后,推门而入,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如溺水般的窒息,门内与门外的家竟然完全一样的布局和陈设。
厨房,厨房,他心里念叨着,迫不及待地大步奔向了推拉门。“呼啦”一声,有个女人背着身子在里面忙活着。“回来了!”女人边说边转过了身子。
眉目清秀,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但却完全又和刚刚那个女人长得不一样,更不是他的老婆,静的模样。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她是谁?这是哪儿?怎么回事啊?这是个骗局,一定是个骗局!
又一次,他质问,争吵,愤怒,并最后再一次用手扼住了女人的喉咙。当一切争斗结束,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他听到“叮呤”一声,一把贴着白色不干胶的钥匙又不合时宜的掉在了他身旁……。
“你可以醒了,你现在安全了。”刘医生轻轻拍了拍躺在长椅上的他,转头对身后穿着白色护士服的两个精壮男子说,“今天就到这儿吧,麻烦送他回病房。”
回过头,他从桌上拿过来夹着一张报纸的病历,报纸随着病历展开,醒目的标题《杀妻案凶手归案》,字迹殷红,刘医生往铺在膝上的病历上写到:Violent schizophrenia,确诊。
(Violent schizophrenia:暴力型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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