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今年的六月初开始,老天时晴时阴,时而大雨滂沱,时而细雨绵绵。如此不按常规出牌的鬼天气,打乱了人们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尤以田畴中多数即将收益的作物,却因天气异常而止步搁浅。这种教人束手无策、叫苦不迭的无奈现实,该当何时了结。
记得刚开始下雨时大家笑逐颜开,家家户户借助雨水的有利时机,冒雨在地里剪回了山芋藤。坐在自己门前或者他人的屋檐下,将其分剪成一棵棵山芋苗,返回到地里用心依次栽插。心想,若有继续一天的淋阴雨,这山芋苗再也不须由人担水浇灌了。谁知老天不通人性,无视苍生桀骜不驯,竟然发疯似的露出劣根性,歇斯底里的形成了久日的阴雨一意孤行。迫使山芋苗饮鸠止渴毫无任何喘息的机会,部分变成蔫头耷脑发黄的枯枝败叶。好在其间难得有几次天气放晴,山芋苗终于伸直了腰将根须扎入了土地,长出了那般翠绿的叶子,煞是好看喜人。然谁知第一次欲将松土锄除杂草时,又遭老天故意作梗刁恶毒刁难,乌云密布后的瓢泼大雨哗哗铺天盖地。山芋又一次沦陷在多事的雨势中。令人气愤的是那些不知趣的野草,依芋苗毫无顾忌地开枝散叶,伸出的蔓藤大有宣宾夺主之嫌,令人气愤之极。
玉米也到了釆摘的旺季,而雨水永不消停地肆扰阻止了它的灌浆,失去本应的丰腴和肥硕圆润,变成了干瘪瘦弱的纤细。即使扳一些回来放在锅水蒸煮,也失去了脆香和筋道甜糯,有种味同嚼蜡之感。更有甚者,一夜的狂风夹杂着的暴雨,像恶魔一样将玉米杆按压在地面,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了。倒伏后的玉米杆叠加在地里,数日见不到太阳的光线,害得玉米苞失去了养份而枯竭,以腐蚀霉变的状态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又下了一夜的雨,晨起天空万里无云,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了太阳,我们的心情亦如阳光般不住地闪烁。就着多日才见到的太阳,第一件事便是将家中棒槌后潮湿的衣服,拿出来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借着太阳晒个透。一边晾衣服心里一边又再想,晚上洗澡后再也不用发愁没有衣服轮换了。未曾想我还沉浸在喜悦中时,这老天魔幻般翻了脸,四周乌云翻滚游龙般窜上了头顶,一道道闪电似一首首利剑刺破了厚厚的云层,几声闷雷怂恿着多事的雨点,由远而近由小到大猛砸过来,哗哗哗哗在天地间相拥相欢。正在吃早饭的我们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猛扑到阳台前抢收晒出的衣服。此时伫立在如柱的倾盆暴雨前,我们除了不住地喟叹,剩下的也不知道还在想些什么。

连续狂躁的暴雨,长江水位居高不下,内河的河水持续猛涨,往日溪水淙淙波光粼粼的汤沟河,两岸玲珑别致的屋舍,整齐划一的水泥栏杆,及镶嵌堤坡上六角护堤空心砖,被猛兽般的洪水吞噬殆尽。留下的是耷拉在河面的枯藤老树,匍匐在水中多年老屋,以及随水浮沉洗衣台阶。由此联想到一九八三年的夏天,当时我在汤沟小学教书,学生刚放暑假的第二天,因前期连续多天的强降雨,汤沟河的洪水漫过了大街流进了校园内。水势由初始细流到鱼贯而入,水位由初始的盖过地表到逐渐徐徐上升达五十多公分。顷刻之间学校教室、食堂、老师宿舍及所有的建筑物,都浸泡在肆虐的水里,校园成了一片水中泽国。那时作为班主任的我,最关心的是本班教室受淹情况。谁知蹚着洪水走进教室那一刻,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班堂内所有的课桌和板凳都漂浮在水中,墙壁上依稀爬上马陆虫、壁虎及不知名小虫,门窗被潮湿的空气洇染成斑驳的痕迹。无奈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吃过晚饭,乘着雨霁风轻的间隙,漫步在田间的水泥路上,心情如同时而低旋时而高飞的鸟儿一样,无尚愉悦。眼前一片葱郁翠绿,青扑扑的禾苗挂满了水珠,如带的沟渠里水儿流得正欢,横跨的小桥似乎正了衣襟,路两旁的树儿枝叶扶疏,随风轻舞。眼前的一切,一派温润澄碧及祥和的景象。突然间,西边一阵狂风骤起,容不得脑筋急转弯,豆大的雨点发疯似地散落了下来,在田里击起无数个水花。我们恍如惊弓之鸟喘着粗气,逃遁在回家的路上。刚踏入了家门来不及落坐,窗前便传来了淅沥沥、叮咚咚的雨声,遂疾步趋前关严关实了窗户,无暇顾及屋外刺眼的闪电,极力按捺自己烦躁不安的心绪,像往常一样做好入睡前应该做的事。管它冬夏与春秋!
翌日上午,绵绵的细雨似薄雾轻纱,缓缓地飘浮在天空中,柔柔地覆盖着地面的房屋、庄稼和树木。时届中午,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了羞愧的笑脸,久违的阳光洒在万物上,折射出的亮光格外晃眼。我心中一阵窃喜,终于等来了晴朗的天气。欣喜若狂般背起了钓鱼的渔具,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老伴跟腚在后不住地大声朝我嚷嚷,要我转身携带一把雨伞,谨防天气的突变而遭到不测。我侧身用眼狠瞪了她一下,使劲蹬着车脚踏径直地来到了小河边,投饵撑杆坐等鱼儿咬钩。
大概是许久没来河边的缘故,缕缕清风穿梭在树丛中,那嗖嗖的响声从叶间飘了出来,不时地萦绕在我的耳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似颗颗珍珠滚落地面。自由欢快的鸟儿一会儿掠过水面,一会儿跳动在枝杈上,那扑椤椤双翅、咯咯的鸣声,无不向人们传递着心中的喜悦。更饶有趣味的是,水中的鱼儿缱绻厮磨你追我赶,翻卷的水泡不时地浮上水面。此时,在浮漂的一浮一沉中,一只只中了奸计鱼儿先后咬钩时,乐不可支的劲头浑然使我忘记了一切。突然,天边滚动了几声闷雷,片片乌云似脱缰的野马,从四周向头顶疯狂地聚集猛扑而来,微波细浪的河面因不速之客的雨点,瞬间像一锅乱粥沸沸扬扬。这猝不及防的恶天气,弄得我一头雾水,懵懂中又下意识地收拾了渔具,冒雨一个劲地狂奔在回家的路上。到家时全身上下被雨水浇个透,仿若落汤鸡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令人气愤的是,刚换掉湿漉漉的衣服时,天气又放晴了,一切又恢复了出门时的景象。想到今天钓鱼时得心应手的喜悦,咬咬牙欲再次出门时,被老伴使尽全身的力气吆喝下来了。唉,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鬼天气,真的使我败下了阵来。

听,在我正准备搁笔时,屋外又传来了哗啦啦地暴雨声,这天、地紧紧连在一起的雨柱,吓得人不敢探头直视。许是杞人忧天的心情吧,脑子里蓦然弹出了退休前汎期的情景,担心那些圩口的险工险段一旦出现意外的闪失,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诸如长江大堤的殷家沟段,在一九九八年特大洪水的侵蚀冼刷下,出现了崩岸江堤塌坡的险情。当年虽经辖地党委政府科学决策,发动民工不分白昼的全力抢救,保住了大堤安全渡汛,但是,事隔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曾经未除的隐患和新的险情发生呢。一心村的外小圩,处在长江大堤的堤外且紧邻外坡,一旦江水涨至警戒水位时,防汛指挥部事先就要做好外小圩居民搬迁的预案。今年长江的水位的长势怎么样,外小圩内的又居民提前做好了计划吗。鉴于此,祈求苍天护佑苍生平安渡汛。大新圩的条子埂段,因外坡陡峭内坡堤脚淤泥堆积,一直是当地百姓的心腹之患。今年内河水位居高不下,这个地方的堤身是否又出现裂缝,村级领导备好了防讯器材、组织了群众打桩了吧。我们再也不愿听到往日防汛时,在此处发生的不好消息。大稻圩坐落在白荡湖内,圈圩的湖堤面临浊浪滔天的湖水,每逢汛期湖水泛滥时,圩堤便摇摇欲坠险象环生,严重的威胁着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历年的防汛中,房屋被淹群众转移已成为稀松平常的事儿,但愿今年圩内群众不再重蹈过去的覆辙……
眼下小暑已至,理当应该出霉。可这鬼天仍气焰嚣张飞扬跋扈,阴沉着脸怒吼着嗓子始终不愿离去。但坚信,在强大的国力和英雄的人民面前,这不可一世的汛情定将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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