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1号:白杨礼赞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呢,通常是丈把高,像是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呢,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是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无横斜逸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的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来粗细罢,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两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觉得树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象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节选自茅盾《白杨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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