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我病了。
心情落入谷底。
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我拿着病检报告单,陷入无边的绝望。
我,如同油锅里煎,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如何,更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
好在,我是个惜命的人,并没有为此一蹶不振,我鼓足勇气,以豁出去的心态,和病魔做斗争。
我听大夫的,先药物调理,后手术治疗,再一丝不苟地食疗,耗时三年,苦不堪言。
看病,花空了我所有的积蓄,我一贫如洗。
从鬼到人,我,经历了无数挣扎。
2
可能觉得自己实在不堪,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孤独到几乎没有朋友。
涟漪说,我是她的闺蜜,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是患病以来,我听到的最温暖人心的告白。
告白的人,是我的初中同学,曾经,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给过她经济上的援助。
涟漪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我对她的好,让她永世难忘。
病愈后,我想出去走走。
我觉得,八成,我抑郁了,因为我总是不开心,每天郁郁寡欢。
涟漪说:来吧,找我,让我陪你。
我说:好。
3
涟漪所在的城市,距离我有三千公里,对于一个从没有单独出过远门的人来说,着实是个挑战。
胆怯的我,给涟漪说了自己的忐忑。
我说:我怕找不见你,会流落街头。
涟漪说:别怕,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我启程了。
我和涟漪六年不曾相见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老朋友,我兴奋极了。
心情为之开阔。
电话里给涟漪说了自己的车次,短信又发了一遍,确定涟漪牢记在心。
我才放心赶路。
4
我喜欢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发出的“哐啷—哐啷”声,让我很着迷。
几十个小时的悠哉悠哉,我来到了A城。
下车前两个小时,我打电话给涟漪,告诉她火车提前了半个小时,她可以提前来车站接我。
涟漪说:好。
当我下了火车,给涟漪打电话,涟漪的电话关机了。
出了车站,正逢瓢泼大雨。
在车站出口,我小心地打开雨伞,焦急地四下张望。
不见涟漪。
给涟漪的电话拨了无数次,均提示:关机!
5
我胡乱猜测,心里七上八下。
在车站逗留了三个小时,雨停了。
我不想困在车站,凭着曾经和涟漪聊天时说她住在A城的望乡路的那点记忆,我打车来到望乡路,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望乡路,很大。
比我们镇子要大的多。
但是,想着距离涟漪近了,心里多少是踏实的。
继续拨打涟漪的电话,均关机,打了三天,三天都关机。
我放弃了找涟漪,也放弃了等她。
在涟漪所在的城,我有心情,也有胆量一个人慢慢逛。
我用另一种方式,感受着老朋友的温情,以及老朋友的气息。
然而,第四天,我在望乡路的鞋城瞎逛,却意外地遇见涟漪。
我好激动啊,差点扑过去,可是……
涟漪一边试鞋一边用娇嗔的声音打电话: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啊,老家的穷鬼来找我,我懒得理,就关机了,这不,用新办的电话号码,赶紧和你联系……
6
我一直担心涟漪,她没能去车站接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为了躲我,居然,故意关机!
刹那间,我浑身凉透了!
我深深地望了涟漪最后一眼,果断转身。
回到客栈,我想了很多,和涟漪这个老朋友交往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说实话,我很伤心。
不管怎么说,我能肯定:涟漪口中的穷鬼就是我!
顿时,心窝窝在抽抽,很痛。
两天后的早上,我给涟漪委婉地发了一个短信:家里有急事,A城不便逗留,我先回去了,为没有见到你,深表遗憾。
午夜时分,涟漪打来电话:芳岸,非常非常抱歉,你来的那天,我临时接到一个任务,必须出差,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就离开了A城,当记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实在和你没办法联系,这不,刚出差回来,赶紧一边充电一边给你回电话。芳岸,太可惜了,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我却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没能见到你。
我说:可能,是缘份浅了些,所以,我们没能相见。
7
回到家乡不久,我从扣扣列表里,找不见涟漪的头像,拨她的电话想问问怎么回事,不同时段,拨了N遍,被告知:通话中。
后来,去移动公司办理业务,无意间和客服闲聊,说到这个疑惑,客服解答:人家把你的电话设置到黑名单里了。
好吧。
我默默地从通信录里,删除了“老朋友”。
删除以后,我以为,我会难过,其实,并没有。
一个如此嫌弃我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老朋友?!
后来,涟漪偶尔会打来电话,诉说自己事业和生活的蒸蒸日上,我默默听,不多言。
再后来,涟漪不来电话,当然,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屁大点事儿都拿出来和涟漪在电话里分享。
彼此的沉默,让友情凉了又凉。
再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我会不舒服。
我想,我怕是病了。
我要赶紧忘了那个电话号码,忘了,我的病就好了。
不知不觉中,我忘记了那个电话号码。
再再再后来,我自然没有富起来,依然是涟漪口中的穷鬼,但是,当别人在我面前说起涟漪混的如何如何好,我都会淡淡地一笑,不搭茬,不套近乎,不妄自菲薄。
老朋友的缘份,就这样不明不白,又明明白白的尽了,尽了就尽了,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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