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还没到啊!”扫了眼油表盘,红色指针愈发靠近尾部,唯有缓缓停下,车内的温度随着暖气的关停慢慢冷下来,不管怎样,总比外面零下的低温好受多了。
为了那个“极光”的承诺,我独自来到了冰岛的黑沙滩,当地人称之为“魔鬼的领地”的海域。一个人,一辆车,在北欧的狂风中的第3天。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拼?漠河也能看到极光,非得来这鬼地方?对不起,这可是个秘密,还不能告诉你。
随着天色渐暗,游玩嬉闹的游客渐渐离开。我连忙裹紧羽绒服,推开车门走向不远处的沙滩。这片海域,相传是远古的一次海底火山爆发形成的,高达1000°C以上的熔岩将岩石和海泥烧成黑色,经海水和风力长年累月的作用,才变成今天绵绵不绝的熔岩颗粒黑沙滩。
眼前的色彩慢慢褪去,万里无云,灰白的天空下,只有黑漆漆的沙滩,乍一眼望去,连海水也是黑的,白色的浪拍打冲上沙滩,黑白灰的调子硬是把这片海域衬托得又孤独又神秘。
看了看四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就是这里了。我从手机打开一张照片,自言自语道:“哥,我都等三天啦!这里真的能看见极光吗?她真的会来吗?”
照片上的人是我哥,是个摄影爱好者,唯一的喜好就是捣鼓他的相机和设备,整天背着相机什么都可以拍一通。可自从五年前参加过一次摄影发烧友的活动后,他的摄影作品就只有星空。突如其来的改变太匪夷所思,可问他又什么都不说,直到三个月前他找到我,请求我帮他赴一个约。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哥哥说他的眼疾愈发严重了,我大喊为何不早说,早说可以早治疗呀……眼睛不舒服还整天拍拍拍……拍这些星空有什么用?
于是哥哥拿出那张照片,“还记得五年前我参加过的那次摄影活动吗?”
他指着照片中的自己,“那时,刚知道自己眼睛有毛病,是她鼓励了我,就在这儿!她跟我说极光下的流星雨虽然不能治愈疾病,但能带来希望。”
之后,哥哥和她就成了网友,因为那个她喜欢星空,于是哥哥的作品就只有星空了,还许下了这次的“极光”之约。
“这张照片是她给你拍的?那她啥模样啊,遇见我也不定能认识啊……”我不禁好奇起来。
“照片是她后面发给我的,遇到不顺时总习惯拿出来看看,心情就好了……记得她有一头浓密漂亮的黑发……我把你的照片发过给她,放心,她能认到你。”哥哥说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给我,指了指客厅看电视的老爸老妈,“记住,这是秘密,记得帮我带她回来。”
我摸了摸信封的鼓起,是个四方小盒,了然地向哥哥比划拉紧嘴皮的动作。
夜色降临,我一边跺脚一边等候,心想再不来我要怎么办。还好,耐性即将耗尽时,终于听到从车子那边传来一些声音,在大灯的照射下,有个男人推着个轮椅往沙滩走来。
天边隐隐泛白,似乎有什么暗潮在涌动着。我定睛看向面前坐在轮椅的人,一头浓密的黑发……是她!可是?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不敢出声。
“他还好吗?”我听见温柔的女声。
“嗯,不大好……不过他说他很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想着一个盲一个轮椅,在一起以后该怎么办?
“那就好。”她笑了,露出了右侧的酒窝。
我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很平静、很优雅。凌乱的思绪,原本在心里整理好的措辞似乎被打散了。
这时天空突然亮了起来,一条绿色的彩带闪烁着、跳跃着从海面升起,风声中还夹杂着张扬的口哨声和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你听,那是灵魂在天堂踏雪散步的声音。”她兴奋地指着天空对我说。“和宇宙相比,我们人类只能算是纤尘,太微不足道了。那些病痛和不如意,更算不了什么。我虽然不能走了,可我没有放弃走遍这个世界,我相信你哥哥也不会放弃的。”
置身这种空净之地,感受着极光的变幻万千,想起哥哥在极光下的许愿,我突然明白这趟“秘密”之行的真正目的。
思考片刻,我果断地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盒子,蹲下身双手送到她的面前。
“嫂子,我代表我们家,来接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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