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钮换台的痛苦在于,没换一个档位,并不一定对应着一个某个频道,在旋钮档位开关外围,围着一个可以转动的金属环,这也是旋钮开关的一部分,它的功用就是在设定的某个档位上在细调。就好比旋钮换一档频率跳动50,那这个可以转动的金属环就是负责这个50单位之内的,通过这个金属环的转动,可以找到最佳位置,使电视画面最清晰稳定。
彩色电视机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不仅给电视画面带来了颜色,还带来了遥控器。到组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出现时,受DVD和倒班光碟的冲击,政府运行的有线电视网路渐渐的被抛弃,新一代卫星天线被引进,这就是我们那里俗称为“锅”的天线。这种天线能够收到100多个频道,电影频道,旅游卫视,时尚频道等等都可以收到,在政府出手封禁前,外国的电视频道卫星信号也可以收到,印度的,阿拉伯的都有。
我家在有线电视扩张阶段有了第一台电视机,老式的黑白电视机,在这之前,看电视都要打着手电筒或者火把去组里其它人家。这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也不是买回来的,是我外婆家升级成彩色电视后淘汰下来的。我外公心疼女儿,把这台电视机绑在背篓上,从叫詹家坡的山顶背下来,路上还要趟过澧水河,一同带来的还有一条养了好几年的母狗,这条狗在我家的第四天,自己咬断绳索,涉水渡河,翻山越岭的自己跑回我外婆家去了,这么几十里的山路,它居然还认识,也是厉害。电视机有了,信号没有,那时天线锅还是新生事物,跟所有新生事物一样,属于奢侈享受,就我们家连电视机都买不起的条件,锅更加买不起,每个月交一笔有线电视费也显得太不划算,只好去偷信号,从有线电视线路的分流器上悄悄的接一条线路出来,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家门前就有一个风流器。用这个偷来的信号我看了少年包青天。
这个信号并没有持续多久,并不是被发现,可能是手艺不佳,没多久信号就开始不稳定,然后就渐渐渐渐的消失,大概半年左右,也就完全不能看了,这个电视机也就成了一尊昂贵的雕像,摆放在家里最尊崇的地方,照着防尘罩,时不时的给他擦擦灰,至于看电视,又回到了手电筒和火把的时代。
好几年之后,天线锅大面积普及,基本到一家一户一锅的状态,我家终于也买得起锅了,那时我两个姐姐要么毕业,要么辍学出去打工,只有我一个学生的花费,经济条件开始逐步改善。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通过对两个女儿的剥削,压榨女儿的工资,终于能够看上正常的电视,那时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那时的社会风气也是,孩子外出打工,不管男女,只要没有结婚,工资都是要邮寄回家补贴家用的。只是男孩子通常要更加反叛些,通常会给自己多留点,女孩子相对老实听话,基本全部邮寄回家,不留任何个人花销,这也是社会对她们的期望,当时的农村,各家比谁家女儿好,谁家女儿听话,谁家女儿有出息,就看谁家女儿给家里急得钱的多少,我想那时我们时不时穷疯了,没有任何人关心,在这一个月一次的背后,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在工厂的流水线上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工作,我才体会到单调无聊的工作有多么的痛苦,能够在什么程度上吞噬一个人。碰巧在同一时期,我看到了《打工女孩》,我第一次了解了我姐姐他们那一批工厂流水线前女孩的生活与梦想,现实与无奈,在个人与家庭间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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