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儿童节,不出意外的,社交网站上出现了一堆超龄儿童。其实前面的17年里一直呆在学校,真没觉得年龄有什么,习以为常地,觉得自己还是学生,什么都不必着急。
其实也有对年龄害怕的时候,只不过不是从自己的身上。记忆中,姥爷是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拿着一条和小时候的我一样长的烟斗,斗碗儿在火坑烧着,烟嘴儿把嘴巴压得歪斜,姥爷吮吸着,一会儿又从嘴巴里吐出来纯白的烟雾,那时候他的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牙齿尚且啃得动骨头,每次我和表姐发生不愉快,吵着闹着要回家的时候,他总能死死抓住我不放。而当我今年回家的时候,看到姥爷,他的牙掉了,因为眼睛白内障的原因,烟没有继续吸了,酒也不喝了,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佝偻着腰,像一只老掉的虾米。
那是我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衰老的破坏力,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变得颓败。然后由姥爷过渡到自己,带着些许焦虑,漫天拷问自己,究竟这一生,何时何地做什么,才算真的活的有意义。
小时候觉得,成为一个教师,教书育人是一种意义,但是长大之后开始自省,把自己身上的特质一条条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往“教师”这个职业的框架里面放,然后发现自己的性格太孤僻,太敏感,不适合将这些东西带给孩子们,自己的知识高度还达不到为人师表的境界,怕误人子弟,更怕午夜梦回,想起那些被自己耽误的孩子们,经不起自己的拷问。
长大点儿了,觉得当一个厨师很不错,能遇到这世间很多美丽的食物,年少的时候总想着去新东方学厨师,可是当我真的长大了,这个想法反而搁置了。我当然还像当年一样,喜欢将手里的普通蔬菜变成佳肴,可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想要学厨师的冲动,说到底,最好吃的不过妈妈菜,而真的好不好吃,也不过品尝的人不同,结论也不同罢了,加了感情的东西,总归没有办法计算清楚。
在此之前很漫长的时间里,我都觉得我会成为一个作家,不说有多出名,但至少能够靠卖字为生,可是当我和这个社会短兵相接的时候,到底还是向生活低头,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文员。其实有时候想想,文字和婊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它们都在用一种谄媚的姿态等待着取悦别人,等待着被践踏,连带着写文字的人,也成了一个精神婊子,如同此时的我一般,为了让您看这篇文章,故意引用了最近特别流行的一句话,我婊吗?当然不,但是我的文字婊。
其实有时候,太有一种精神洁癖也不好,就像此刻的我,一边用脑子组织语言写着,一边又在心里恶心着自己,恨自己一步步变成那个自己讨厌的人。其实哪有什么出走半生,回来仍旧少年,若真有,大概他从未和人接触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很多万不得已,然后就衍生出那么多像我一样的,带着浓厚精神洁癖的文字婊子,
你问我爱自己吗?当然爱。
你问我恨自己吗?当然恨。
爱和恨哪个更多?
爱比恨多,因为我要活着,但恨比爱长,因为被打碎的那一部分,补回来了,也有坏掉的痕迹。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依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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