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一个8岁孩子,离世前的举动吗?也许她还不懂死亡的意义,但她的每个举动都像是在告别,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原本,我家兄妹7人,因为计划生育和重男轻女,四妹三个月的时候,爸妈把她送给大姨家了,本来以为大姨家经济条件好,算是让她送到福窝里去享福了,但她却命短,8岁时去世了。
四妹被送养后,大姨和姨夫,事先给我爸妈约法三章,孩子到他家后,不用担心,他们会好好待她,绝对不会亏待她;不能再反悔要回去;不准让孩子说四妹是大姨家抱养的……
妈妈依依不舍的答应着,爸爸似乎总想摆脱别人说他没儿子的伤疤,就像甩小鸡小狗一样,想趁早把四妹送人;四妹被大姨抱走的时候,妈妈哭着借来十元钱,给妹妹买两包奶粉,又给妹妹做了几套衣服,就这样,一个小婴儿,在无知的情况下被送人了。
四妹到了大姨家,全家人都很开心,特别是两个哥哥和姐姐,轮流照顾这个小可爱,四妹大一点的时候就骑在两个哥哥脖子上看高高,爷爷高兴的时候甘愿给四妹当大马,奶奶一听到四妹说饿,立马洗手做饭,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妈庆幸,孩子比跟着自己享福就行了。
可是,四妹6岁那年,身体开始出现异常,呼吸困难,有轻变重,那时医疗条件落后,所有的医院都说,四妹是心脏病,活不长,大姨和姨夫不愿意放弃,骑着自行车带妹妹到处求医,所以大姨原本富裕的家庭,慢慢也开始借债,最后,姨夫哭着说:我再苦再累也想让孩子多活一会儿,再去大医院看看吧。
但四妹,八岁那年,实在撑不住了,肚子肿得厉害,大姨和姨夫走投无路,就开始想,是不是孩子跟他们没缘分,送回去穷养,会不会好点!
大姨和姨夫,就慢慢地给四妹说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你和你哥哥姐姐不一样,你们不是一个亲爸妈,你亲妈亲爸是另一个庄的,你想不想去看看?
没想到,一个8岁的孩子,哭的很伤心,像是什么都懂,怎么劝也劝不住,一直说:他们不是我爸妈,不是我爸妈,我不走,我不走……
最后,大姨看四妹又喘不上气来了,就不再劝四妹去找亲妈了。只是七月的一天,太阳特别大,大姨带着四妹来我家了,大姨试图让我们好好给四妹玩,沾染一些姊妹气息,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四妹,她红彤彤的脸,英子头,肚子特别大,走路艰难,我什么都懂,想特别大保护她,于是,我爬树给她摘果子,我去地里给她偷西瓜,她那天笑了,我也很开心。
带她回家的时候,大姨偷偷的走了,她不停的哭喊,显然妈妈是劝不住,毕竟她只生了没有养,爸爸是一点耐心没有,说:送给人家了,就不是咱的孩子了,回来了,也不是咱们的孩子!所以爸爸在四妹这件事上一直像个局外人。
四妹像一个外人一人待到半夜,后来大姨大姨父不忍心就把她接走了。
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四妹快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突然让大姨把她送到我家来,大姨执拗不过,就送过来了。
她来了之后,就给我和姐姐一起烧锅,一起放羊,一起吃睡,偶尔,她还会玩我的头发,还会一起抢东西,她没有想着回去。
爸爸在的时候,她会偷偷的看一眼,躲开,在妈妈面前,她不敢说话,躲躲藏藏,但她始终在观察,我也好奇她在想什么,爸妈对她也是那种不远不近的态度,毕竟没养过,没有感情,又加上她大肚子的病,爸妈有点怯。
有一天晚上,她跟我来爷爷奶奶家,动作娴熟地去奶奶馍篮子里去拿馍吃,奶奶抱着她哭着说:我的傻孩子啊,你回家来了啊!
没想到四妹一直拽着两位老人的手说:奶奶,爷爷,我快回家了,我家在天堂,天堂有这些…
妹妹说完,指了指墙上的基督教的天国图片。
奶奶,顿时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劝孩子。
一天夜里,四妹趁着小便,就一直待在妈妈的床头不走,安安静静的,过了许久才回到我们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大姐做好早饭,等爸妈回来吃饭,四妹颤颤巍巍的学着大姐的样子把菜和稀饭,都端过来,并且一遍一遍的数着筷子和馒头,爸妈一到家,她一歪一倒的走过去给爸妈递水洗手,妈妈刚落座,她就递给妈妈一个最大最白的馒头,妈妈接着之后她就躲起来了;
爸爸在吃饭的时候,她胆小的蹭到爸爸背后,用小拳头给爸爸捶背,爸爸露出了酸笑,她就扮个鬼脸,然后更大胆点撒个娇,爸爸心软了,抱着四妹坐在他腿上,在她额头亲了又亲,叹气,说着说着就哭了。
四妹,眼泪汪汪的说:别人都说,这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爸妈,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不爱我啊?为什么把我放到那个家?
爸爸哭着说:我和你妈对不住你,亏欠你啊!
妈妈也过来抱着四妹,试图站起来哄她,四妹却说:你们抱我了,我叫你们爸妈吧,我是你们的亲孩子吧!
妈妈搂着她,说了很多把她送人的无奈,四妹哭的很伤心,怎么劝都劝不住,说:爸妈,你们多抱我一会吧,就像那个爸妈抱得一样多就好了!
那一天,我们一家都没有去干农活,四妹更是高兴,下午,四妹非得让爸妈送她回家,说:我得去看看我爸妈了,你们这,我以后来不了了,你们爱我就行, 你们都抱我了,我很高兴,我得走了……
爸妈把四妹送到大姨家,四妹一一作别后,第二天早上就去世了。
我眼中的四妹,临死前,特别想让自己的亲爸妈抱一下,也想问清,为什么偏偏把她去送人,这个家是否爱她……
临死前,小小的她,报答了生她的人,一声爸妈,包含了一段血脉亲情,一个拥抱,作为最后的告别。
最后:一个8岁的孩子,临死前都有预感,更何况老人呢,细心观察的话,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与平常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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