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哲在横店跑了很久的龙套。最穷的时候,他捡过破烂,也睡过天桥。但不管多潦倒,他的衣服总是干净平整,不管面对谁,他也总是和和气气。所以他朋友多,机会也多,以致于不少影视剧里都有他的身影,士兵甲,囚犯乙,游客丙,保安丁。
群众演员虽辛苦,却挣得不多,一年下来,也攒不了几个钱。他暗下决心,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再没有什么收获,就踏踏实实跟老乡一起去送外卖,多攒些钱给老家的房子重修一下。
他跟老乡租住在城中村,这里鱼龙混杂,非常破败,邻居有小商小贩,也有小偷小摸。为了上班方便,欧哲从牙缝里省钱,终于买了辆二手电动车,可没骑上两天,电瓶就被偷了,只剩下空空的壳儿。没有监控的巷子里,报警也没什么用。难过了两天,欧哲不得不整理好心情,坚强地面对生活。
正因为经历了那么多艰辛的日子,所以在饰演小人物的时候,欧哲演得真实又辛酸。有一部关于城中村变迁的影视剧挑选角色,与人为善的他终于争取到试镜的机会,兴奋得一夜没睡着。导演是个认真得近乎苛刻的人,能入他眼的演员不多,尽管脾气差,但还是有很多演员登门拜访求合作。导演精益求精的结果是电视剧质量上乘,极受观众认可,走红不就只是时间问题?
欧哲的一年之期里,最大的收获是在这部剧里的表现受到了导演的认可。他偶尔会在剧本之外增填一点来源于生活的表达,比如:低三下四求人时的表情,尴尬时自顾自地清嗓子,焦虑时第一次抽烟呛到咳嗽……他每一次的添枝加叶都恰到好处,因为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在演戏,不如说是在展示这些年的光阴。杀青的时候,导演说有合适的剧还会找他,他高兴得把汗涔涔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敢去轻轻地握住导演伸来的右手,激动地反复说谢谢。
后来他更努力,肯花时间和精力琢磨演技,资源多了,机会多了,慢慢地也有了点名气,不但演过主角,而且还获了奖。他没有忘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导演,逢年过节,哪怕人不到,祝福也也一定到,和善又厚道的他星路越来越顺畅,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来自乡村和大地。有一期人物访谈节目,请他到场,主持人细数他的成就,啧啧赞叹,问有没有什么话想送给年轻的演员。
他把自己的座右铭分享给大家——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谁。
这个世界人来人往,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忘了来处和归途,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如若已识乾坤大,犹应怜惜草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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