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纸笔,我按着字条上的地址,寻到了一幢古旧的复式二层洋楼前。我轻轻地扣了门环,长时间没有回应。加之发现门只是轻掩,我决心先进去再说。
走进后院,我终于见到了一直想见到的陈先生。
多年后我仍然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下午:说是午后,阳光依然来的浓重,用力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像是受到了重压,身上没由来地生出一阵燥热,只是莫名觉得不安。
陆先生穿着洗的青白的长衫,躺在庭前的竹藤椅上,后面是一张红漆桌案,立着老旧的收音机。先生就安静地躺着,眼睛半闭。
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位当年名动京华的名角。
我总疑心那时的时间突然静止,落在先生身上的午后阳光映着他的白发,镀上一层圣洁的金,像是座古老的雕像。但我知道时间并没有停下来——耳边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是柔和悠长的戏文:
“去时陌上花如锦,本日楼头柳又青,怜悯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比及如今...”
唱的是《春闺梦》,我以前也陪父亲听过这出。
先生跟着曲调,一下两下打着节拍,偶尔也轻轻哼唱一会儿。
良久。
先生似是发觉了我的到来,睁开眼,声音低沉沙哑,却依然透着温柔与慈祥。
“是客人啊。”
“是,您好,陈瘦松先生。”我挺直身子回答他,力图让自己显得体面些。
先生微微颔首。
“先生可曾认识一位唤作夏秋岚的女子?”
他慢慢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打量我,浑浊的眼里出现了释然的神情,只是喃喃,“怪不得,怪不得这般像她。”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满院的阳光味道让我险些晕厥,我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些。为了不白来这一趟,我决心打破这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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