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还乡
文/孙军
清明小长假,我从异乡回来给已故的亲人上坟,包括母亲。在外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想起母亲,我就从异乡回到了故乡。熟悉的村落,熟悉的竹林,熟悉的田埂,熟悉的小溪,还有那熟悉的亲人都在脑海中翻滚。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被野草瓜分的老屋门,一股浓烈的霉糠味迎面扑来,眼前是荒凉破落的堂屋。往昔的欢笑声犹在耳。门楣上的对联早已由红变白,残片在风中啰嗦,哀鸣。
我急切回家的心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空落。伸出手,努力想拽住什么。一缕风从手心逸出,在堂屋里打个圈,窜出门,遁于无形。
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只剩我一户老宅茕茕孑立。老宅的土墙一动不动保持着褐黄,房前屋后的树,用耐心迟缓的生长等候我。这和我在大城市行色匆匆讨生活相背离。鸟旋在天空,它翅膀下面的村子唯一一户老屋的主人,像多少年前的一个梦,一点不变地静摆在那里。暮色四合,远山如黛,我如一粒尘埃匍匐于屋前,被月光穿心,也照进已故亲人的坟茔……
其他户人家呢?被新建起的宽阔马路搬运到远方拔地而起高楼里,井然有序地像火柴盒一样禁锢着。他们欣欣然,乐不思蜀呢。
可是,我没有办法让外面的人和外面的世界一步步走到跟前。只能像风一样颠簸,即使前行八千里,不问归期。
突然想起賀知章的诗:
离开家乡岁月多
近来人事半消磨
唯有门前小溪水
春风不改旧时波
权以此表达此刻的心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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