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
这个三舅是我外祖母家的亲戚。他父亲和我外祖父是亲兄弟。只是他父亲去世的早,他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他在我的众多舅舅中,是个另类。
三舅一辈子未婚。后来他就与他的两个哥哥一起生活。就象他的沉默,他的日子一样平淡又平淡,无所谓幸福,或者困苦;只与他擦肩而过的,象一块石头,投在你的或者他的小河里,有过一些涟漪罢了很快消失。我与他即是如此。我是,或者他是,那块小石头,只在彼此的心间,击起过一些小的涟漪而已。只不过,我喜欢文学,要把这些小涟漪描述下来。
我曾经写过一个小品文,说是下乡扶贫的领导在一户人家看到极贫,连枕头也没有,夜夜枕石头。就让人给他送了一对绣花的枕头。改年,这位领导又来,记着他,到他家里房间看枕头,却见那对枕头高悬在梁上,他依然枕石头。问何故。他答说:“脏了还得洗!”
这虽然不是发生在我三舅身上的事情。但是他生活写照。
我三舅有地。一九八几年以后,乡下农人都有一份地。我还曾经写过一篇文字,说计划生育,农人们超生,竟然有很大原因,是多生一个孩子可以多分一份地,超生罚款不足惜。
我三舅有他自己的一块地,但是他没有象其他农人一样,辛勤或者不辛勤地种上,有收获可以糊口。但是他的地长年荒着。
在别人眼里是块宝的那一份地,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不种地。村里很多人因此骂他懒。据说他一生没有娶到老婆就是因为他懒。但是我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我外祖母家是个极偏远的山村。缺水,缺土,没有路。除村里的小路外,村外有土的都种了庄稼,路都是青石头。因为缺水,每家每户每一天都有一个极重的活,就是要有一个壮劳力去挑水。
这显然是一个比种庄稼要辛苦的活路。
我三舅选择做这样的“专职”挑夫。每天早起,他挑起水桶走了。然后就挑了一挑子水回来,走进人家,倒进水缸里。没有交流。主人家或者还在睡着。或者正在吃早饭。就叫上三舅一起吃。三舅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我三舅还放过羊。也是代放的那种。放羊时,他赶着自己的羊出了家门,走在铺满碎石的村路上,一路甩着响鞭,路过一些人家,他叫或者不叫,就有人放出一些羊来,那些人家的羊加入到他的羊的队伍里,这支队伍就渐渐浩浩荡荡,往村外山上去。有些人家,会塞给他几张煎饼,里面包着一些咸菜,做三舅的午餐。
家乡有句俗话:“种了人家的地,荒了自家的田”。是说这人不务正业。我三舅这一生就因了这种名声,在村里很没有地位。甚至影响了他的婚姻生活。
其实,我三舅这一生出过的力并不比别人少吧?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种地呢?只是因为不喜欢吗?
三舅活着,应该是晚年了。家乡并没有他的消息传过来。好的消息,坏的消息,都没有。三舅的一生,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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