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晚自习去学校的路上,如果时间恰当,便总会与一位卖烧饼的男人邂逅,有时也会遇到他那七八岁的儿子和儿子的妈妈(当然仅仅是推测他们是一家人,不过看起来应该就是了)。
现在的六点时分,天色就已经渐渐黯淡下去了,马路两边高耸的路灯早已经发出了古铜色的柔和灯光。虽然说不上宁静,却也让我有着不错的心情。每一次与他们的恰逢,便每一次都更加深刻地触动我内心的某一根「情弦」,发出一声似曾相识、空灵婉转的弦音。
每天的夜幕降临之时,当人们吃完晚饭,开始离家到外面散步的时候,男人便出现了,他时常穿着一件白色的褂子,推着一辆铁皮车——那种小摊贩时常用到的四轮铁皮车,方便快捷而且「功能齐全」,看见就熟悉,不看的话却可能转眼忘记。车上主体部分是一个炉子,旁边还有放面团和各种调味料的盘子、瓶子等等。一张刚刚用遒劲有力的双手摊开的包裹着肉馅和葱花的面饼,快速甩到炉子的内壁上紧紧贴住,然后经过炭火加热烤熟到外表酥脆,发出阵阵面食和馅肉的喷香,夹出之后在表面涂上一层辣椒酱,一张美味的烧饼就出炉了!
当然最让我动容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路灯下走过的情景,这一幕确实让我难以忘怀。
儿子时而围着父母和铁皮车转圈嬉闹,时而又冲到父母前面去,然后在马路前方的一处停下来等待着那「慢悠悠」移动的铁皮车赶上自己。儿子的脸上有着七八岁孩童共有的那份天真烂漫和无忧无虑,笑起来十分可爱,浓眉大眼,寸头短发,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的样子惹人爱怜。男人和女人则在后面稳当地走着,步伐不快也不慢,而且时常在低头说着话,两人的脸上也是一直洋溢着温暖幸福的笑容。儿子等到了父母赶上自己,就又围在父母周围嘻嘻哈哈起来,时而帮着父亲推推车,时而又顽皮地扒在车的铁架上让父亲推着他往前走。儿子淘气的举动并没有引起父母的嗔斥和怪责,反而让父母都笑了起来,男人的手一直握着铁皮车的扶手向前推动,脸上爽朗的笑容从未停下,露出了他光洁的牙齿。女人则轻轻抚摸着扒在铁皮车上儿子的头,又轻轻拍了一下,儿子便笑着跳下车,再次往前面跑去了。这时男人和女人似乎也顽皮起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去赶上前面的儿子……
看到这样的一幕景象,我的内心不禁升起了阵阵羡慕。再让我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这样的嬉戏打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样的时光也已经永远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只可在夜深人静、回忆翻涌之时独自回味了。而卖烧饼的男人一家人在方寸的铁皮车间,却处处都播撒散发着幸福的气息,让人无时不刻地感受到家人相伴一起的美好。他们一家子真的是幸福的,纵然没有金碧辉煌、挥金如土的生活,却在这简单的铁皮车上,让我寻找到了久违的一份感动。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在为高考奋斗的人了,体味到的幸福也许只剩下每次考试考前的排名了,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感觉到幸福的。在这样变味的「幸福」之中,我们不知道还要忍着泪水默默咽下多少苦楚辛酸。相对而言,对于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家,那个幸福的归宿、心灵的港湾仅仅是一辆铁皮车,那里简单却无处不在的温情和甜蜜又是谁能享受到的呢?
幸福究竟是什么味道?唯有下一次再与他们邂逅之时,买一个烧饼尝尝了。
摘自2010年11月8日,Diary Of Ever·Book II
写于六年之前的一篇日记,现在读来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无穷回味和感触,白驹过隙,回忆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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