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

马上就要放圣诞节的假期了，周围似乎所有人都在拼命赶作业赶论文，就我闲的面目可憎。果然在图书馆爆肝写论文一写七个小时是一件辛苦但是有意义的事情。

十二月过半，月初去布拉格的经历还一笔没有写。好像自从博客账号被封写作热情一落千丈，这可不行。现在坐在图书馆里无所事事，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新的平台上面憋点东西出来。暂时不想写总还可以接受，但是圣诞假期到了梵蒂冈佛罗伦萨不可能一笔不动了吧。

果然还是心疼自己没写完的芬兰赫尔辛基。

其实在十二月刚开始的时候看上去，作业也是很多的，但是大概是实在是十一月份过得太压抑，再不出去散散心就会被憋死，几乎是非常冲动的决定了要出去逛逛，紧接着就定了去布拉格的机票。其实要是再考虑时间长一点，大概会去布鲁塞尔也说不定，毕竟比利时也是一个听起来很好很有趣很巴洛克的国家，还有著名的巧克力。当时头脑一热就决定了，本来还想去德国来着，毕竟不知道为什么去捷克的机票贵的吓人，想来想去德国……挺好的，但是去哪呢，没什么吸引力。算了吧，诗人们笔下欧洲最神秘的城市，童话之城，想想天文钟和查理大桥，一种阳光灿烂的下午悠闲坐在落地窗边喝咖啡的欲望翻滚而来。

飞机时间还算给面子，不需要起太早赶凌晨四点那班车，毕竟是国民假期，全西班牙的人都跑出去度假，来回飞机都是满仓，新买了的登机箱并没有什么用，两次都走得托运。落地到布拉格其实并不很晚，也就五点多的样子，但是天已经彻底黑了，从机场上方掠过，看着下面万家灯火沿着河水亮起，金黄的灯光点亮了东欧不算寒冷的夜晚。

在爱彼迎定的房间。第一次用这个APP，周围的同学都在用，据说很好也没什么问题，订的晚了些剩余的房间不是很多，挑来挑去终于找到一个独立浴室的。果然出去和陌生人公用浴室感觉很奇怪，接受不能。毕竟只有一个人，价格不算便宜，但是和Booking上的酒店相比绝对算是低价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东欧国家房价这么贵，在意大利价格差不多是这里的一半了。很麻烦的就是货币问题。捷克用的是捷克克朗，换了一些钱，很幸运的，走的时候全部花完，连一个硬币也没有剩下。

房子地段很好，就在老城中心，离地铁站一分钟就走到了。房东带我上去看房子很神奇的布局，走廊尽头是个卧室，往外面走是浴室和卫生间，分开的，窄窄的一条走廊，灯光很明亮，似乎有个旅行社的事务所也在这条走廊里面，可以用他们摆在门口的咖啡机和饮水机可以喝到热水，在欧洲算是待遇很高了。房间很干净，床是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双人床，其实就是普通的钢架折叠床，但是放了很厚实柔软的床垫，所以完全感觉不到什么硌人的感觉。房间暖气给的很足，非常足了，以至于第一天回去睡一觉第二条早上醒来有种要因为上火感冒的趋势。出门之前要把窗户打开，回去才不会因为温差太大感冒。淡黄色的窗帘，宫廷风的流苏，房顶很高，挂了一盏明亮的水晶灯，靠垫也是鹅黄色。推门进去的一瞬间非常想有这样一个卧室，铺着白色地毯，明亮干净宽敞的卧室。瞬间觉得自己的钱花的还是很值得的。浴室是单独淋浴间，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很干净，光脚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第一天晚上收拾好东西出去逛了逛。毕竟是住在市中心，就在哈维尔集市边上，进入十二月，看起来圣诞集市已经开始了。去的时候是工作日的晚上，人还可以，虽然也很多但是买吃的什么的不用排太久的队伍，等到周末晚上再去的时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集市很热闹，摊位一排一排摆的很整齐，并且很干净。有些食物是重复的，但是人很多所以倒是不用排队。当天只是中午在机场吃了一顿麦当劳，到晚上七八点已经是相当饿了。本来是想找一家餐厅去吃，看到集市果断去买街边小摊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吃食。

有一种很神奇的面包，空心，圆柱形，整体是常常的细长的面缠出来的，有我手掌那么长，直径一掌宽，一个接一个的穿在长棍子上在火上烤。棍子会慢慢旋转，卡在热炭上面，有人买的话店主就抬起长棍的一端撸一个下来。上面洒满了糖霜，也有一些中空加了巧克力的。看着实在是观赏性很强，买了一个原味的拿在手里边走边吃。滚烫，用纸包好，可以从一端撕下一条开始吃。甜甜的，冬日的街头不能更合适。

说到东欧，食物实在是乏善可陈，之前在网上查的时候就是没什么结果，无外乎香肠啤酒肘子，果真是没什么好吃的，主食卖得都差不多，面包，做成热狗一样，加一根香肠，自己选酱汁。香肠看得我实在是倒胃口，倒是鸡肉看起来还不错，鸡肉一块一块和彩椒穿插着插在签字上夹杂面包里，买了一份。欧洲惯例，面包硬的不太好咬，但是比起在西班牙吃惯的法棍还是要强很多，毕竟还是咬得动的，要是用法棍吃热狗大概我就直接放弃了。肉很好吃，微微冷一些有点硬但是味道很不错。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没有排队去吃那个架在火上烤的肘子，现场用刀切下来卖。当时看人太多没有排队。还有就是一锅一锅做出来各种口味的土豆，加上奶酪培根猪肉，在很大的锅里面翻炒。后来在河对岸城堡区吃到了酸菜土豆奶酪培根似乎还有面团一起的，当时只觉得是大写的东欧味道……

广场上一个一个木头桌子立着，没有椅子，大家也就站在桌子边上，吃东西喝酒聊天。都说东欧啤酒好喝，我本身实在是对啤酒无感，再加上人手一杯的热红酒看起来太温暖，自己也捧了一杯。用的红酒肯定不是什么好酒，大概也很廉价，但毕竟是冬天，酒精和酒红色带了温暖滤镜加成。温度还是很高的，不是糊弄人的温热，而是下口前要小心翼翼避免被烫到。经过蒸煮的酒精没有消失在液体中，反而在鼻子凑近杯子的时候酒精蒸腾上来，有些呛鼻。大概是比热姜水还要有效的治疗鼻塞的液体吧。微烫的酒液在唇齿间滚动，缩在羊毛大衣和高领毛衣里，觉得冬天都远了。

没有走太远，时间不早而且很累，早点休息第二天还要走很远的路。景点之间距离既然都很近，也没什么坐公交的必要了。

第二天早上起的不算早，在床上哼哼唧唧赖到九点多。觉得来到西班牙之后整个人的时间表都被延后了，以至于早上十点多到楼下咖啡厅里吃饭的时候被告知早餐时间已经结束之后还有些诧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所有国家的早餐时间都到十二点的。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坐在窗边的软坐上，发现整个餐厅基本都是西班牙人。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早饭时间。

吃完早饭向河对岸出发。城堡区的尖顶从前一天晚上就让我远远看去魂牵梦绕。天气很晴朗，河水很干净清澈，走上桥的时候就看见对岸有一块区域格外显眼，聚集着相当惊人数量的天鹅。同时也有鸽子和海鸟，聚集在岸边的石头上，也不怕人，就在你身边走来走去的。天鹅体积还是很庞大的，展开双翼直径也不小，上岸之后经常也不怎么动，就站在那里，你走到它面前才慢慢踱开，你要是不动，也就不着急挪开，就静静的站在这里，偶尔弯下柔软的脖子梳理羽毛。没有人乱投乱喂，也没有人上手去抚摸，虽然羽毛亮白柔顺，但是看起来被啄一下就会很疼。

上来的时候一路上坡，穿过建筑风格明显的欧洲小镇。这一侧河岸主要都是红屋顶的房子，高处看上去很壮观，红色的屋顶高矮不齐连成一片。也没有地图，游客数量很多，当然西班牙人也相当多，大多数时候我就是跟着旅游团走，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很显眼的碧绿色屋顶。圆形的屋顶，可以看出应该是个教堂，外观和赫尔辛基的白教堂有相似之处，巴洛克风格，还有古老的钟表装饰在外面。找到了正门，买了票，一脚跨了进去。从那一瞬间开始，我才惊觉为什么诗人们用了这么多华丽的辞藻描述这座城市，觉得布鲁塞尔没去成就算了。

一脚跨进了一个宗教的尘埃。

高大的穹顶是圆形的，内部空间宽阔，采光很好，天光从半透明的高高的窗子里照射进来，打在穹顶壁画上，天使的翅膀熠熠生辉。支撑建筑的承重柱被精心的雕像包裹住，鎏金的边缘描绘出圣母的面庞，丰腴的手臂带着身体向着天堂的方向伸展着。整个内部空间充满了富丽堂皇，感觉宛如阳光下耀眼的金子。

圣尼古拉斯大教堂可以说是我见过的第一座、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甚至超越想象的教堂。虽然在芬兰也见过了红教堂白教堂，但是那苍白的屋顶，一如北欧的风格，让人提不起观赏的兴趣。东欧这片区域似乎自带了神秘带着复古色调的滤镜，每次想起这个词，都是宛如一片深邃的森林。而现在，这座教堂开始将我梦中的东欧一点一点描画完整，赋予色彩。“姚黄魏紫豆绿墨撒金白雪塔铜雀春锦帐芙蓉烟绒紫首案红火炼金丹”，宛如盛放的幽深花园。

城堡区卖的是通票套票，有不同的方案，你可以只买主要景点的套票，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比单独买票便宜方便很多，但是不够灵活。因为来之前也没做什么功课，兼之排队人太多，路过售票处的时候没怎么看就过去了，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样的售票制度，也懒得去走回头路，大略先逛了一圈，从城堡另一侧出去了。可以算是东进西出。然后出去之后开始后悔，毕竟里面最主要的教堂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哥特式建筑，拱顶是尖的，考虑要不要买票再走一圈。在湖边看了一会天鹅，绕着以一座山走了一大圈，爬上了山顶，又沿着缓坡下来，看到山的背后是巨大的一片公园，绿地面积相当惊人，有市民在里面遛狗健身。沿着步道慢慢走，看见了另一个入口，是从城堡区侧面进去的，这一次买了通票。时过正午，景区里面人也少了不少，无论是排队还是进去都没有花太长时间。

城堡区的主建筑就是这座教堂，面积很可观，纵深很长。教堂里面是暗金色调，尖尖的拱顶交织在高高的头顶上方，和之前看到的圣家族大教堂内景有些相似。天光透过缝隙打在圣像面庞上，彩色的玻璃窗将光影斑驳的光怪陆离。第一次见这么多精美的彩色雕花马赛克玻璃窗。上端是尖尖的轮廓，圣母圣子站在黄橙黄绿青蓝紫的玻璃上俯瞰世人，面目柔和，分不清是悲悯还是默然。

买了游船的票，是开放时间的票，是要有船就可以用。选了晚上的船，可以看夜景。都说布拉格的夜景很值得一看，在河上走一圈还是一个挺好的选择。晚上不是很晚，但是因为天黑了很久让人有一种入夜已深的错觉，坐的是倒数第二班船，船上没什么人。河面上夜风很冷，白天一点也不嫌单薄的衣服此刻就有些不够，但是依然坚持吃完一份苹果派之后上了顶层敞篷的观景区。河水很安静，不像白天有水鸟跟在船后面飞。天幕是深沉的黑色，看不见星星，但是可以感觉空气很清澈，风里是冬天的味道，包裹着从东欧森林那边吹来的树木的干冷清冽。

其实本来计划是从离我比较近的这座桥到河对岸，然后从查理大桥上走回来，但是没有找到城堡区从查理大桥那边出的出口，就还是原路返回了。沿着河边走来走去消磨了很久，最后在河边那座巨大游轮上面吃了晚饭，看着落地窗外城市的夕阳。金橘色的光在山的那边渐渐隐没，被吞噬在远处教堂尖顶的后面，映衬着桌上被服务生点起来的蜡烛。

（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坐在罗马酒店的床上写下这一句话。意大利都来了布拉格还没写完。暴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