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车,仰望,这架山横着,威严陡峭,还好有路,浴着光,直插天顶。晨风吹动,朝云散去,只留空天,地利天时汇聚,一切都勾着我,正好登高。
走进山脚,坡左转角处,一条狭长的黑松林,密密的,高高的,遮着视线。清凉的风,穿过林间空隙,打着尖尖的呼哨,惊得松枝抖动,不时漏下几块细碎、闪亮的天。
坡右是大片、大片的榛子林,无边无沿,一直漫向另一座山。瘦瘦的枝干紧紧挤在一起,褐色的叶子卷曲着,在山风中簌簌地响着,好似成千上百的人一起摇动铃鼓。
通往山间的路,在松林和榛子林之间,青石铺成,每块一尺宽,一尺高,路左是栏杆,绿色,高过腰,正好扶着。
往上走,下面的几蹬覆着深雪。走石下,是厚厚的松针,软极了,于是一跳一跳地跃着,像一只山羊。
跳回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路边石缝间已露出小草,嫩嫩的,绿绿的,闭着眼,在光里摇着,眼角笑着,享受春光。
很久不爬山,走几步,稍歇,然后再走。愈往上,山风越大,呼啸着,打穿外衣,竖起衣领,继续。有的台阶上,落满拇指粗的枯枝,踩上去,发出脆响,就这样,走走停停,终到山顶。
山顶的风,调门更高,力气更大,我踉跄着,顺着小径急向里走,不远,两侧的树高了,风便小了,树下背阴处,枯草仍盖着雪,向阳的地方,则绿草丛生。
再向里走,路边都是青褐色碎石,我想每一块都有上亿年的生命,我这活过的时间,在它面前,细如微尘,于是拾起一块,留作纪念,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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