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6日,清苑县医院的医生略带沉重地说,母亲血压骤降,随时都有危险。
回家。
父亲做了决定。母亲平静地问父亲:“不治了?”父亲哄她:“回家养养身体,养好了才能手术。”母亲不再过问,她比谁都明白吧。
救护车开得极快,我们从座位上一次次被颠起来,母亲平躺着,没有任何意见。我愤怒地瞧着司机的窗户“慢点!”
十几公里的路程而已,司机的顾虑我们心知肚明。
此时此刻的我,依然不愿意承认最后的时光就到了,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我跟母亲说,等开春,我们在园子里种点什么呀?
我想给母亲希望,明天的希望,母亲不再如以前一样回应我,只是嗯一声,扭过头去。
终于回到阔别两年的家里,暖气已经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母亲被抬到睡了三十年的土炕上,含糊的说着,腿不舒服,揉一揉。
乡里乡亲络绎不绝,表姐来了,叫着“姑姑”,妈妈睁睁眼又闭上,淑敏大妈来了,带着空腔说:“秀芝,我特别想你。”妈妈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淑敏大妈,淑敏大妈缩了回来,妈妈急了,说:“我的病不传染!”淑敏大妈一下子哭出来,“我是怕你冷,我手凉,我不怕你传染。”小姑姑早就跑到脚边,给妈妈揉着腿。
屋里人越来越多,男人们在东屋,女人们在西屋,大家都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唯独我,不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或者不愿意知道。
我跪在妈妈左侧,时不时用脸贴着妈妈的额头,在耳边低语,“妈妈加油,别忘了念经,f回来接你。”妈妈努力的动动嘴唇,也许,这样的时刻,她也只能用心思抓住这最后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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