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小暑,本地开启了“烧烤模式”,挂在人们嘴边的只有一个字——热。在室内长吹着空调久了,也感觉浑身难受。这几天,我总觉得心烦气躁,眼睛模糊。用滴眼液也不管用,看一祖传老中医,先生说配点草药喝喝就行。也就三样:菊花、决明子、栀子。花了十来块,买回来后,开始泡水喝。晚上回家跟老婆说,喝了这药茶挺管用,她却讥笑道:心理作用。
对于草药,我并不陌生。父亲曾经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从小跟着老中医学徒,后来一直在村卫生所当医生。刚记事时,我在家经常看到一本杂志,上面画着一个挎着有小箱子的人,走在田野上。我问妈妈:这个人是谁?妈妈说:吃脚医生。我追问:啥是吃脚医生?妈妈笑着说:你爹就是吃脚医生。
常常,父亲把我带到卫生所,他开始接待病号,我则从院子到药房来回跑着玩。更多时,我在高大的中药架子间穿梭,不时抽开那一个个小抽屉,看看各种草药的模样,闻闻它们或浓烈,或淡雅,或恶臭、或苦涩的气味。父亲曾反复嘱咐我“不许乱吃药,乱吃就会死的”;再说没有一样中药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自然我也没有“遍尝百草”的兴趣。日子长了,认识了很多的中药。打开那一个个神奇的方药匣子才发现,原来我们生活在一个“草药”的世界里。知了猴的皮叫“蝉蜕”,蚯蚓叫“地龙”、蝎子叫“全虫”、簸箕虫叫“土元”、蝙蝠屎叫“夜明砂”……直至当父亲说到人的粪便也是药材叫做‘人中黄’时,一下子颠覆了了我对“吃屎”的固有认识。看来,为了“治病救人”,老祖先也是上穷下碧无所不能。
有一段时间,放学到家,父亲会从挎包里掏出几个工作笔记本,教我和姐姐背诵《方剂歌诀》。我和姐姐摇头晃脑,念念有词“麻黄汤中臣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这些佶屈聱牙,怪异玄奥的歌诀显然并不比“姥姥门前唱大戏”有趣,只不过是在大人的逼迫之下生吞活剥,囫囵吞枣了。而跟妈妈下地干活则对草药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茅草根、婆婆丁、马齿苋、大青叶、灰灰菜、车前子、野薄荷……既是调剂生活的野菜,也是治病调养的良药。在妈妈手把手的教导下,我很快认识了很多种草药。后来,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到田野上疯玩,我常常以“药王”自居,教他们辨认各种草药,。
在一个冬夜,我迷迷糊糊起来撒尿,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尿罐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忙着喊:“妈妈,你看看这是什么”?妈妈说:“那是黑豆,你朝里尿吧没事。”我提心吊胆的朝里撒了泡尿。好奇的问妈妈:“黑豆不好吃,用尿泡泡就好吃了?”妈妈说:“傻孩子,这是你爹给人家做的药。治少白头的。”我刨根问底:“让谁我的尿泡豆啊?”妈妈嘴不严,告诉我是给我们小学校长治病的。我们校长外号叫崔白毛。由此,我才知道童子尿也是药,只不过崔校长到底吃了我的尿泡豆了吗,至今是个问号。
如今,每当回家,看到田野上葳蕤的植物,跳跃的昆虫,仿佛看见那些童年熟悉的身影。那些在随风摇曳的生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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