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明媚啊”!,小末伸个懒腰。
“我一会打算出去走走,吃点好吃的,一个人”。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似乎有块石头落地了。
小末已经赖在我的床上一个星期了,埋头大睡,不管白天黑天,不管阴天晴天,不管甜点大餐。这跟我以前认识的小末可不一样。
小末是我第一份工作的同事,大大咧咧的性格,强势而霸道。对朋友很仗义对自己很苛刻。也是个吃货,爱吃,超爱吃。很自然的我们变成了朋友。那一年2013年。
我们那时候一起住在公司的寝室里。那时的我们每天工作的时间远远超出正常的班时,我们那批助理还赶上了公司改革,我只记得我们每天都在跑,一直跑。
我们助理的工资特别低,特别低,低到不够维持生活。每天几乎都是泡面,一边吃一边工作,往往都是面泡敷了没胃口了。我俩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会去吃那家最爱的麻辣烫,那家是我俩的最爱,也只去哪一家。那时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很努力,也没觉得辛苦,还有一身的力气用不完。
她很强势又很固执,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爱喝酒但喝不了多少,很仗义也很软弱。说话大嗓门还爱讲脏字,喜欢说玩笑喜欢打闹。就一个典型大大咧咧的东北姑娘。
后来我们需要更加提高自己了,我们先后离开那个公司,她去了遥远的城市,我选择留下来,我们就这样寻找各自的未来。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们也有约定,我们每年之少见上一面,我们还是很有默契,我们还是必去吃那家的麻辣烫。
一个月前,小末回来,在火车上给我打电话,叫我迎接她,给她提供睡觉的地方,她说她有点累了。
在出站口看见她的时候,我都愣住了,半年没见,瘦的不成样子,我心痛的直让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没多问,她也没说,我们抱在一起很久很久,这场景是第一次。这年是2015年。
小末已经连睡六天了,前三天都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了点水,我也陪她煎熬着。第四天给她准备的食物终于肯吃了,只是看了好半天都决定不下来吃哪个,我笑了笑说“小笨蛋吃草莓蛋糕啊,还是那家的,你最爱吃的口味,她突然就像恢复了意识一样,拿起草莓蛋糕咬了一口,然后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流眼泪,也就再也不想压着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我站在卧室外没有进去,站在哪看着她不能自己。我把卧室的门关上,我站在门外,她哭了20多分钟,我陪着哭了20多分钟,只是没让她看见。
小末也许是哭累了,睡着了,一睡就是两天。第七天早晨起来挂着两个肿肿的眼睛起床开始洗漱。精神不错的样子。我只觉得我好像要拥抱光明了。
也就是今天。
小末去吃冰淇淋,点单的时候她随口就说出要香草的口味,可吃到嘴里的时候她觉得很难吃,她突然想到他爱吃香草的口味,她一直跟他吃一样的,这样他会觉得他们很适合。小末有点不服气,很努力很努力在想自己爱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她随便闭着眼睛点了一个芒果口味的,吃到嘴里的时候,她觉得很好吃,很好吃,一边流泪一边吃。然后她想酒应该也很好喝吧。
小末出去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我下班才打通她的电话。接通后,那边的声音又些许的醉意。她给了我地址,我急忙赶去。才下午六点多,天却已经黑了。烧烤摊,很多人,很吵,可我一眼就看见她了,桌子上都是酒瓶子,我火气直往上升,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来!我陪你喝”。她诧异的看着我。
“姐不喝酒。但姐真喝起来把你干到还是小意思”,我底气十足的说着。
第一瓶我就已经喝不进去了,觉得特别撑,胃里已经没有可以放酒的地方了,她却还是大口大口的喝着,我怀疑她那是假胃。
终于她放下了酒瓶,我可以缓缓了,我们开始聊起天来。她总欲言又止,我也总只是点到为止。她不敢多说,我不敢多问。她怕情绪失控,我怕我无能为力。
小末开始有点打晃,眼神迷离。她突然问我知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哪家的冰淇淋,吃火锅爱吃牛肉还是羊肉,吃海鲜过敏还是吃紫菜过敏……,我不急不慢开始回她“草莓蛋糕,哇卡家的冰淇淋。吃火锅爱吃涮羊肉,吃紫菜过敏……”。她也许猜到我会对答如流,可还是觉得有些震惊,看着我又红了眼圈。
小末终于肯打开心扉对我讲了她的故事。
小末离开家长去了浙江,在哪里找了份工作,一直很努力,成为了一位优秀的化妆师,工资不错,她也开始打扮自己,丰富自己的生活,也交了不少的朋友,追她的人很多,她成功的逆袭成了美人。但这些朋友大多都爱喝酒,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美美。她也就此沦陷了。
这两年她遇见了无奈的事,遇见了不讲理的顾客,遇见了背叛她的闺蜜,遇见了教她吸烟打游戏骂人的狐朋狗友。她说这些真的都没什么,跟他比真的没什么。
他和她遇见是源于她的顾客,他是新娘老公的朋友,陪着新郎来接新娘子,跟妆的小末和他遇见了,那天他穿有笔挺的西装,粉色的衬衫,留有干净利落的短发,副有轮廓明显的脸颊,眼神对视的那刻小末就觉的是一见钟情了。那个男孩也总是微笑着望着她,她说她这么觉得。婚礼结束后,小末鼓起勇气去要他的微信。后来小末开始减肥,化妆,穿高跟鞋。小末开始戒烟,戒酒,戒游戏。小末说她凭女人的第六感很肯定他也是喜欢她的,她表白了,然后他们真在一起了,一切就像梦一样。
在一起之后,小末就努力了解他的一切,他喜欢的口味……,他爱喝冷的咖啡还是热的的咖啡……,喜欢日出还是日落……慢慢的在爱中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过于活泼的性格,忘记了自己那处在上升期的工作,忘记了自己的打的火热的朋友们。她的眼中除了他再无世界。而他却依然过得很以我。他以为她爱吃的口味和他一样,他以为她也爱喝冷的咖啡,他以为她也喜欢日落……。
她的工资大多都是用来买小礼物送他,可他不愿花这个心思在她身上。她每天都在研究他爱吃的菜,可他从不去认真品尝。她担心他的每个举动每个咳嗽声,可他在闲暇无事时都懒得去接被大雨困在公司的她。
小末说她与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她都是幸福的,第二个月她大多都是幸福的,第三个月她是偶尔会幸福的。
但她觉得只要自己能体会到一点幸福,她便会一直把这段感情坚持下去,就算大多时间都是不幸福的。
有一天她吃寿司过敏了,差一点没抢救过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盲目到忘记紫菜可以取她的命。而他却显得对她很失望。
出院他说要带她去吃大餐,给她补补身子,她感动的失眠了,早早起床梳妆打扮。见面时他觉得她今天的衣服搭配的不好看,妆画的太浓了。要她重新搭配一下要不今天就不去吃大餐了。她痛恨她那时很贱的选择了前者,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让他肯带她出门。其实她已经累了,却不知哪来力气。自己都在骂自己贱货,可还是很开心很开心。
他出差了,走了一个星期。她就像丢了魂似得,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不知道要吃什么,不知道穿什么可以出门,不知道夜黑了要睡觉。他回来的时候,心情大好,也不总是挑拣她。她以为他开始改变了。但他只不过另有费心思之人管不过来她罢了。
他回来三天后就跟她说分手了。这结局来的似乎很突然,又似乎早已注定。只是真的来了她还是无法接受。死缠烂打,他只会更烦。她真的没有其它挽留的办法了,她也是真的开始懂了,快乐是选择。
她听他的朋友说,他对那个女孩是一见钟情。以他的性格竟然会在意那个女孩爱吃的口味,可以给那个女孩拎包系鞋带,无虑的带那个女孩买那个女孩喜欢款式的衣服包包首饰。言听计从,像个贱人。小末听了只是笑笑不说话。告诉自己梦结束了,做梦的人该醒来,梦中的人都成风。
可是现在想想那个朋友的话就有种想切腹自尽的感觉。
我呆看她讲完这一切,我不可思议,一个张扬声色的女孩为何在遇见一个男孩之后变得没了自己,失去自我,狼狈不堪。
我以醉意上头,可是内心的波涛汹涌直戳我心窝。于是我点了瓶白酒,跟她一杯一杯的干。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平复我的心。我吐了她一身她吐了我一身,然后我失去意识,后来下起来大雨,我们一起光脚拎着鞋疯癫在雨中。我只记得我骂了她一路贱人,她直说抱歉给你丢脸了,给你丢脸了。
三天后她走了,整装待发,满血复活的样子。
可我还是久久走不出这个故事,但没有谁能不受感情的伤。
只是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缘分叫
—不再提起,不曾忘记。
是不是一厢情愿就得认赌服输?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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