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哀歌

你仰躺在大地

壮硕的身躯

吸收了日月之光的灵气

四时交替

万物消长轮回

不改苍翠的生命力

山泉汩汩

滋润了一方土地

山沟边鲜嫩的青草

喂养出多少山羊的嫩肉

茂密丛生的灌木

被农人带下山

然后变成屡屡炊烟

高大的树木直冲云霄

根根都成可造之材

直到有一天

一声爆破响彻云霄

连大地也惊得一颤

鸟兽四散

硝烟弥漫

山体被无偿开采

草皮、泥土和岩层被层层剖开

那是山的骨骼和皮肉

没有鲜血

一架架钢铁怪物驻扎在山脚

从炸掉的缺口处，打落岩石

和着张牙舞爪的尘土

往下吞咽

再抛出来的

就是被碾碎的石子

用大卡车装着

叮叮当当拖出去

去造就一批批崭新漂亮的楼房

对庞大的山来说

那不过是一小块，残肢断臂

没有人在意

原本一文不值的

现在能换来厚厚的纸质符号

原本安静沉睡的

现在却热闹非凡，

轰隆的机器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你的不吝施与

包括树林，空气，清泉，

包括柴禾，木材，

包括鸟兽，野果，山羊的青草

包括孩童的嬉戏

你的头发日益稀疏

风一吹

仿佛都要掉落

你的脊梁已弯

河流已干

年老的树死去了一批又一批

年幼的却还没能力站起

诗人笔下的山间清风

对你的意义不过是贫穷

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大

许多人跑了出去

你还一直守在这里

却没人记得你

你曾骄傲的，你曾拥有的

让人景仰的

都被遗忘

要是真遗忘也好

那样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山下的湖水蒙上大雪

或是不忍让你对镜

没有人看见你落泪

因为山泉已枯

偌大的世界

容不下一座大山的尊严

你的世界已经没有安稳

却永远无法逃离

大山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