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麦穗飘香的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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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穿越时空,重回1978年的初夏。
那天艳阳高照,11岁的我和大我三岁不到的姐,戴着斗篷提着水,一起去桃子园自留地里割麦子。姐割10行,我割7行,她老是在前面等着我,怎么追也追不上,我埋怨刀不快,镰刀和她换了又换。开始看我落得远了她还帮帮我,后来她自己也割不动了,陶壶里的水也没有了,姊妹俩垂头丧气地做出了决定:回家吧,大不了挨娘一顿打骂。
回来以后,娘破天荒头一次没有骂人,而是队里收工以后,她自己去给我们收了尾,把麦子一把把捆起来,用禾枪一担一担挑回禾场坪晒着。
过了几天,外出搞副业的父亲回来,麦子也晒干了,正好脱粒。用一个大黄桶,父母亲二人各执一小梱,你一下我一下,交错扮麦子。
扮完之后,把麦子铲进风车里,让麦壳分离,麦粒进了箩筐,第二天接着晒两天太阳就可入仓了;麦壳子则在吃晚饭的时候,被父亲用打火机点燃了,再顺手捞几颗路边的野茼蒿丢在上面,做烟子驱蚊。我们姊妹几个则围在桌子旁,一边用筷子敲碗等饭吃,一边唱着:“烟子烟,莫来我咯边,我咯边糖鸡屎臭,那边糯饭香。”
而空的麦秆则要担到街上去卖,卖给造纸厂当原材料。娘一根禾枪挑两梱麦秆,走到8路地外的流泽麦秆山,可以换回一毛几分钱呢。可莫小看了这笔钱,因为当时买盐的话可以够我们全家吃好一阵子。6分钱一个的算术本,田字格,也可以买两三个了。
说起流泽的麦秆山,小伙伴们是否还记得,有一年失火,三个大麦秸垛烧了两个,大火持续烧了两天两夜,那年代也没有消防车,就眼睁睁看着烧。大火之后,远远望去,山一样的麦秸垛还在,只是颜色变黑了。
往事历历在目,那年夏天,真是个多事之秋。姐经历了两件大事。先是辍学,后是摔跤。当时她正在离家8里路的流泽中学读初中,学校建在坳上,师生用水要到比较远的地方去挑,塘水近一半的路,可以供老师们洗衣服,食堂洗菜。而供饮用的井水很远,要到秋山塘去担,所以学校备了两口水缸,安排学生轮流挑水值日。每天每人4担水,一担井水抵两担塘水。
有天轮到我姐挑水了,担了两担塘水之后,已经汗流浃背了,天色也不早了,小九九一转,她把第三担塘水倒进井水缸的时候,被饭师傅抓了个正着,先告诉老师,再通知家长。脸皮薄的姐羞愧之下,愤然退学。
不再上学的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旧单车车,我晓得的时候她已经骑得飞溜了,还说要带我去兜风。当时的乡村马路可没有现在这么干净和平坦,坡是很陡的,汽车开过去,黄沙满天飞。
那时的姐是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她刚刚学会骑单车,就学那些男孩子,在代销店下面那个陡坡上,双手不扶龙头,不带刹车,坐在车上飞流而下,结果重重地摔了下来,还好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手上,小巴上留了点疤痕而已,娘都心疼得哭了,嘴里却骂着:“摔不死你!”
还是那年的初夏,我和班上多半以上的同学,集体去偷了学校旁边那户人家的杨梅,准确来说应该是抢。因为体弱多病的主人,一直在旁边捶手顿足喊着,赶着,却根本无法阻止一大群熊孩子的强盗行为。最后找到老师,叫来家长,赔钱了事。
那年的一个夏夜,我曾问邻居七奶奶,公鸡阉过之后会生蛋吗?她不给我答案,而是笑得东倒西歪,说:“你咯杂老实妹几,何嫁得掉哦?”
那年的夏天,晚上乘凉的人们在说,不久的将来,会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手摇蒲扇的老人们,看着屋里如豆的煤油灯光,嗤之以鼻:“哼,电灯电话,讲鬼话!”。
那年国家恢复了高考,村里有人在复习备考了。
那年的12月,中共中央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了改革开放的路线方针,一个崭新的时代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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