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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汨罗旧事

楔子 ‖ 汨罗旧事

作者: 北雁寄南书 | 来源:发表于2022-10-08 08:49 被阅读0次

楚顷襄王二十一年,秦将白起攻陷郢都,楚王仓皇逃往陈地。远在流放途中的屈原惊悉后,内心极其悲痛,他一方面希望楚王能再次召他回朝,励精图治,挽大厦于将倾,一方面在得知楚王仍然宠信身边的那些世家贵族,被奸佞小人所包围,又顿感绝望无力。

汨罗江畔,高冠博带,白衣似雪,一个清瘦的身姿仿佛一柄长枪般挺立在天地之间。他一边双手向天挥舞,一边吟唱着九歌,清冽歌声音悠远悲凉。当吟唱至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时,声音骤然激昂,戛然而止。然后那长枪一样笔直的身躯缓缓蜷缩起来,发出一阵令人闻之心痛的哀鸣之音,久久不绝...

正值五月,碧水肥腴,晴空一鹤,汩罗江水平静,江岸湖草依依,芦苇茂盛。曲折蜿蜒的河湾处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一叶扁舟自芦苇深处缓缓划来。舟上站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虽是一派渔家装扮行动举止却甚为不俗。渔翁将小船停靠稳当,隔岸遥遥一揖,问道:“您不是三闾大夫么,为什么落到这步田地?”

白衣人声音已经嘶哑,黯然回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翁望望天空,又指指自已,道:"圣人不死板地对待事物,而能随着世道一起变化。世上的人都肮脏,何不搅浑泥水扬起浊波,大家都迷醉了。何不既吃酒糟又大喝其酒?为什么想得过深又自命清高。以至让自己落了个放逐的下场?"

白衣人眉头一簇,反驳说:”我听说,刚洗过头一定要弹弹帽子;刚洗过澡一定要抖抖衣服。怎能让清白的身体去接触世俗尘埃的污染呢?我宁愿跳到湘江里,葬身在江鱼腹中。怎么能让晶莹剔透的纯洁,蒙上世俗的尘埃呢?”

渔父听了,微微一笑,摇起船桨动身离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一曲歌罢,又随即响起浑厚苍凉的吟诵之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这位白衣人就是身处流放之境的屈原,他听着渔翁的吟唱和高歌,眉头紧拧,似有所思,却又频频摇头。许久,他向着远远停着的马车处唤来仆从,摆下案几笔墨,奋笔在帛书上急书起来。微风徐徐,绿草盈盈,碧蓝天空下的片片云彩流动,时光就在屈原的忘我奋笔疾书之间一点点逝去。书写完毕,他小心地将帛书吹了吹,然后叫过仆从叮嘱到:“你驾车速速送到阿姊手中,不可怠慢!”仆从肃然应了一声:“诺。”转身刚欲离去,却又转头问到:“主上将欲何往...”。屈原神色一顿,缓声道:“且去,且去,听阿姊吩咐。”仆从遂驾车缓缓远去。待到再回头时,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似孤鸿般投向江心!

......

青山依旧,江水悠悠。

屈子负石投江的信息像风一样吹过洞庭,跨过汉水,飘荡在楚地的原野之上。汨罗江畔的渔人,打柴人,农人闻之皆哀痛欲绝,他们或奔跑着,或驾着船向投江之处狂奔而去,以希望能救回他们敬重的三闾大夫,能挽回曾与他们亲切攀谈的屈子。然忠魂已逝,空有汩罗江水向着西北方呜咽着流淌。

江畔,一车一人。车是那辆载着屈原行遍万里山河的车,人是玄衣素颜泪水满面的女嬃,手中是散着墨香的离骚末篇,另有一张帛书上赫然写着: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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