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粗人,看我手上拿着斧头你就知道。这把斧头是怎么到我手里来的?我不知道。我又为什么在这儿砍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人告诉我,只要砍倒这棵树,我就自由了。那人好像是个白胡子的老头,“自由”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太明白。
这棵树有些年头了,肯定比我岁数大,我绕着树身转一圈,大概要五十步。每天我就在树下转来转去地砍,累了就歇一会儿,然后继续砍,再歇一会儿,再砍。这活儿很轻松,很适合我干。我喜欢看木屑纷飞乱舞的样子,还带着树身脂粉一样的香味。有时砍得重了,树身上还会冒出一两点火星来,倏的一下又没了,很好看的样子。
砍树的时候,经常会有一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兔子立在一旁看,它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我手里的斧头。好几次,我很想把斧头扔过去吓吓它,但我都忍住了。斧头太沉,我怕自己一失手,斧头会真的砸到兔子头上。傻兔子肯定躲不开,也肯定吃不起这么重的家伙。
更为奇怪的是,这兔子喜欢咬我砍下来的树枝,不论你大的小的,他都乐意咬一咬,像是牙痒痒似的。有时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拖着一截子树枝猛跑,一溜烟就不见了。有一次,我试着伸手去摸兔子的脑袋,那兔子居然很温顺,用它那三瓣唇的嘴来亲我。我很高兴,夸奖了他一句:“你真好。”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兔子居然裂开了嘴,像个小孩在笑。那样子丑极了,吓了我一大跳!我敢打赌,你肯定没见过一只微笑的兔子,如果那也叫做“笑”的话,也太难看了。我想,这只兔子不一般,就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正如我所料,那兔子狠狠地点点头,头点得像鸡啄米。
从那以后,我就和兔子很熟了。我问它一些问题,它就点头或者摇头,有时还扯着三瓣的嘴唇笑,虽然样子很丑很难看,但看习惯了也不怎么在意了。
这棵树太粗了,我砍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地上碎木屑、碎树枝、碎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却好似越来越繁茂,越来越粗壮。我的手臂好像力量越来越大,因为以前我一斧头下去,只能砍下一拳粗细的树枝,而现在能一下子斫断碗口粗的树干。只是过一段时间手臂会酸麻,我只好停下来歇息。
每隔一段时间,这树上就会结一些细小的米白色的花儿,香的厉害。我一斧头挥下去,树上的花儿就纷纷扬扬地飘下,落在我的头顶、身上。这时,那丑兔子就前蹦后跳,像是吃了兴奋剂。“没出息的样儿。”我笑它。它依旧是蹦啊跳啊,还大口嚼着花儿。我随手抓一把花嚼一嚼,满口生香,甜津津的,味道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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