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录 | 第一次当妈1：新生降临前的一天

【2019年写过两次回忆录，两次主题分别是：十年前的事情和我的兴趣爱好，整理下来，也有5万字。今天开始写时间离现在比较近的回忆录。从去年生宝宝前一天开始写，为了不忘却的纪念，为了往事可回顾。】

2020年7月14日早晨，我见红了，淡淡的粉红色。

彼时离预产期还有一周。因为此前在孕妇群里了解过，见红不代表马上生，有些人见红一周才临盆。于是我也并不慌张。跟老公提了一下，让他如常去上班，他因为不懂，比我紧张得多，一脸担忧地出门。

当时频繁假性宫缩已经持续3、4天，我也用手机软件在记录宫缩频次，尚未形成规律。见红的当天，肚子一天都闷闷的，就像以前来月经的感觉。

我记得有人说临盆前，肚子的痛犹如痛经。我不会痛经，还特地去问了被痛经问题困扰多年的妹妹：痛经是怎么感觉？她回答我说：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就是很痛很痛很痛。

我感受了下，我的“闷闷”，还不至于生不如死。但随着宫缩的逐渐规律和强度增加，我有预感，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提高工作效率，要求自己在当天，把手上的工作赶紧结尾。

老公中午和晚上都回来做饭给我吃。我虽然安慰他没事，但在他晚上吃完饭回去加班时，一个人靠着墙边，突然眼泪夺眶而出。是自然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对身体不适的委屈、对未知的恐惧。

眼泪淌了一会，擦干，收拾桌子，洗碗。之后，坐在电脑前，继续整理文件，把交接文件夹和交接说明清单，发给领导。

过一会，老公回来了。

我把宫缩记录截图发在孕妈群里，有孕妈说间隔密集，建议我赶紧去医院。我马上放下手机，先洗头洗澡。同时让老公去给我买脉动饮料和巧克力。我们那个孕妈群是7~8月待产期的，当时群里陆陆续续开始“卸货”，看到我也即将生了，她们在群里开始期待又一个小宝宝的来临。

洗澡后未顾上湿哒哒的头发，拿着待产包清单，指挥老公收拾东西。原本想到了周末再收拾行李，幸好早已打印好清单，收拾起来比较快。

随后，拎着大包小包，开车前往妇幼。因为已是下班时间，只能走紧急通道。正值疫情期间，要填表、量体温。我是孕妇，还得用体温计量腋下体温。值班护士打电话给住院部，提前通知有一位孕妇要过去。

搭电梯、穿越安静的楼道，我们到了灯火通明的住院部。他们看了我的宫缩记录，叫我等一等。因为检查室的两张床都有人在检查。

我坐在凳子上等待，一边继续记录宫缩频率。当时的宫缩，比往日的假性宫缩要痛。宫缩来时，肚皮揪在一起，抓住我的呼吸。

我看到有肚子比我大得多的孕妇在病房外走动，或是拿空调遥控器，或是询问日次剖腹手术的具体时间。

有一位丈夫，来给他的妻子登记。丈夫看起来没什么文化，不会写字。他的妻子是二胎，羊水早破，胎儿有早产风险。现在，她在检查室检查，5岁的女儿陪在妈妈身边。护士告诉他，要把女儿带回去，医院只允许一位家属陪同。男人苦恼，家里没人帮他看小孩，有亲戚最近生了孩子，家里人都过去那里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护士让他填表，他迟疑半天，下不了笔。护士耐心与他说明妻子的情况，以及宝宝如果早产，需要住保温箱，要花多少钱等。男人听得很沉默。从他的衣着可以看出，是类似建筑工人一类的普通打工族，大概经济并不宽裕。

我正在感慨着男人的“悲惨遭遇”，护士喊我进去了。躺在检查床上，绑了胎监带，监测胎监和宫缩。

这时，听到隔壁床一对母女在对话。女孩在玩着什么东西，妈妈轻声细语地跟她说医院的东西不要随便动。女孩又问了几个问题，妈妈都是温柔地回答。她们就是外面那个男人的妻女。

我的胎儿宝宝平时动得欢，但每回产检胎监时，都不爱动，因此胎监的线条很比较平。护士过来看，让我侧躺，督促宝宝多动动。

我于是左推推肚子，右拍拍肚子，胎儿宝宝才懒洋洋地动动。期间我侧了个身，宝宝的胎心飙升，到了170次/秒。胎监仪放大着胎心声，我听着小火车般的胎心动次动次。胎心过高，胎监仪还滴滴报警了。

我轻轻安抚胎儿宝宝，胎心才慢慢回落到130左右。

躺了十来分钟，护士过来看胎监结果，说宫缩并不强烈，还不算数。当下我怀疑自己的疼痛阈值，数值显示强度不够，我却感觉很痛了。然后护士给我做内检，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什么叫真的痛。检查后，她说宫口未开，时间还早。

护士问我是留院观察还是回家。我当天晚上有强烈的欲望想躺在家里床上睡觉，心中预感，大概是挺着孕肚最后一天在床上睡觉了，无论怎样也要躺在我家软绵绵的床上啊。

我不假思索说要回家，于是交了检查费，回家了。那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原以为回家后可以好好睡觉，没想到漫漫长夜的痛，拉开帷幕。

那一整晚，我未眠。不是失眠。每一次我入睡了，阵痛来临，我醒来，蜷缩着身体，抱着肚子，咬着嘴唇，努力调整呼吸。阵痛过后，正要睡着，它又来了。如此反复，我没法睡觉。

每隔一个小时，我看一次手机，起来上一次厕所。稍微走动，可以减轻疼痛。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我看着旁边的老公睡得正香，呼吸声均匀。

天亮时，疼痛感更强了。我不停找能让我舒服的姿势，躺着不行我就坐起来，坐着累了就靠墙站着，站着不舒服就走动走动，转移注意力。就这样，躺-坐-站-走-躺……循环往复。

也是这时，我才相信护士说我前一晚的宫缩不强，是真的。因为我亲身体会，阵痛逐渐变强。当时的我不知道，更痛的还在后头。但我已经痛得哭了，我趴在衣柜门上，跟老公说：太痛了，我不要了。

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看了一会手机，其实他在百度。然后在我缩成一团时，叫我做深呼吸。那时候我忍不了痛，每次宫缩来时，都忍不住憋气。后来在医院才知道这是不对的。他跟我说深呼吸时，我只想揍他，真是说得容易。

反复犹豫了几次，才决定去医院。犹豫的原因是怕去得早了，又跟前一晚一样被赶回来。老公煮了粥，我只能在宫缩间隙吃下几口。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前一晚待产行李都还在车上，我们换好衣服出门了。出门时大约9点半。

不记得当时出门时是否意识到，再一次回到这房子，我们已经携带着一个小宝宝了。

（未完待续，下一篇记录分娩全程）

【无戒学堂日更第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