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权力与暴戾
历史知识导读:
【导读1】历史记载:洪武年间,曾有刑部尚书收受罪犯贿赂,指示属下放走罪犯,用死囚代替罪犯坐牢。
【导读2】历史记载:洪武年间,苏州知府陈宁为了完成农业税收任务,把那些抗税户强抓起来,用烙铁烙人,得了个外号“陈烙铁”。
【导读3】历史记载:洪武年间,浙江农民缴纳的农业税,比国家规定的数额多出百分之四十五,全部落入地方官员腰包,农民交不起税,官吏就会拆房、拆屋、抢牲口。
【导读4】历史记载:从洪武元年到洪武十八年,各地上报的农民起义居然高达一百多次,平均每年六次,这在历代王朝中是不多见的。
【导读5】历史记载:朱元璋曾说:“我自民间时,亲身体验到州县官吏多不体恤民众,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凡民间疾苦视之漠在,心实怒之”,所以他后来规定:官员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官衙内办公,除特殊情况外,不许去干所谓体察民情之事。如果官员胆敢无故下乡,百姓见了可以捉拿到京城,由他亲自处死。
权力放大人性,吞噬人性。
官员的权力有多大才是合适的限度呢?
我出身贫寒,从小最为痛恨的就是官吏和地主。如果将地主的那种自私自利,与官吏的凶残无情二者相互对比,官吏的凶残无情,对人的伤害或许更为可恨和严重。因为农村的小地主都是守着自己的那些财产度日,只是比普通的乡民,多了一份势利与自私而已。人数很少,危害的范围有限。但是官吏们那副催粮催款,敲诈勒索时凶残无情的嘴脸,却是让人终生难忘,一副高人一等,高高在上的气势,拿着鸡毛当作令剑的飞扬跋扈。而且地主在一个地方基本固定不变的,但是官吏却是一拨又一拨,一茬又一茬,越是贫困落难之时,越是不顾死活地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欺辱穷人。或许只是因为穷苦之人,无依无靠,无根无系,欺负起来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没有后顾之忧;而对于有钱有势之人,却又笑脸相迎,屈躬卑膝,因为害怕人家的权势,倾慕人家的富贵。
不同的脸,不同的腰,相同的心,就是一颗凶残势利的心。时而势利,时而凶残,只是因为场景不一样,对象不一样。
我的内心中对于官吏从无好感,只有恶意。与生俱来的痛恨,导致的恶意。
生活本来确实应该有更多的爱,但是实际经历的越多,心中油然而生的却是更多的恨。我们本来带着充满未知的期待,来到这个世界,本想天真善意地对待与被对待,可是生活却一直恶意地教育着我们的对待。无形中我们会无数次地开始怀疑与拷问,有人或许能够得到答案,有人却终生迷惘。多数的我们,最终又会开始变本加厉地把恶意,返还给这个世界,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别人。
我们原本存有的天真与善意,只是变成了原本,成为一种久远的记忆。我就是这种变本加厉的多数中的一员,而且是最为忠实的一员主力。
我对官吏的恨,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我曾经的苦难,我曾经的经历,以及我曾经的所见所闻。
在我当政的所有过程时间内,我都是一直在极力控制着官僚体系的权力,防止他们做大做强,防止他们贪污腐败,防止他们滥用职权,防止他们作威作福,防止他们拉帮结派,这一切都成为我执政过程中的重中之重。
权力是一切作恶的基石。没有权力,就不可以为虎作伥;没有权力,就不可以仗势欺人;没有权力,就不可以勾结谋私;没有权力,就不可以贪赃枉法。
权力的无限度,代表着暴戾的无限度。
暴戾,就是肆无忌惮的恶。
肆无忌惮就是一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其害怕的状态。
人一旦没有了任何可以害怕的,那么这就是最大的害怕,因为你未必还是一个所谓的人,至少你自以为不是,自以为是魔,或者是神。魔与神,都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无形,他们不在人间,不在地上,飘忽不定,风来风往,一旦风停日出,终究还是会化成一堆幻想,谁也不曾见,谁也不曾有。殷实的土地,才是人类自古一直繁衍生息的基础,不是期望中的琼楼玉宇,更不是传说中的阴府地曹。
肆无忌惮的最终归宿,一定会是在无法停歇的飘忽中,变得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暴戾不是与生俱来的,暴戾是浑然天成的。
暴戾是随着权力的滋养而长大,内心是娘,权力是奶。
如何控制住权力?
一是权力的敬畏。
我对于官僚体系的权力产生敬畏的方法只有一条:就是打杀与监督。
打杀就是打屁股,砍脑袋。
监督就是设立各种监察制度,特务制度,言官制度,举报制度,让制度来看管他们的言与行。
二是权力的缩减。
权力的缩减就是看住他们的手和腿。目的就是让他们少管事,少打扰百姓。
少管事自然可以少一些利益的盘剥点,因为只要有要管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权力的施暴位置,一有权力的施暴位置,就有利益的交换空间;一有利益的交换空间,就顺其自然地产生权力不断滋养的暴戾。环环相循,恶事连连。权产生利,利产生恶,恶会保护权和利,一切变得浑然天成,顺理成章。
没有事管,则自然没有权生。
没有权生,则自然没有利在。
没有利在,则自然没有恶伴。
少打扰百姓,就是让百姓有更多的自主权,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自身的事情,让其自己发展,自我生长,而不是用权力去横加干涉,那样只会更坏。
官吏的权力都是对下的权力,向上只是巴结与仰望,只是权力的更大欲望而已。真正所谓能够行驶的权力都是朝下的权力,朝下则自然一定会要以为自己在上,在上则自然不可能仰望,而是俯瞰。俯瞰的心境与仰望的心境,自然不会是一样的,也不可能会是一样的。
朝下的权力,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手中握着的一把利器,斧钺钩叉,刺砍剁劈,无不用其能,无不用其尽。站在道义的高地,手持合法的利器,变换专业的武艺,面对下方手无寸铁的百姓,胜负一目了然,敬畏荡然无存。
官吏所要保护的不仅是手中的权力利器,还要防止别人来侵占属于自己的权力领地。很多官吏喜欢多管事,讨厌无所事事。因为没有羊放的牧童,自然没有办法薅到羊毛。羊多,羊毛自然也多,这是必然的道理。
我自己认为最好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让这些官吏管的事情越来越少,离老百姓尽可能的远一些,保持一个安全距离,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这样才可以少一些高地,少一些利器,多一些无关的善意。
恶少自然善会多。
敬畏权力,缩减权力,才是减少暴戾的有效途径。
无制约的权力只会想着如何守护权力,攫取权力,放纵权力。
谁都想尽情释放心中的暴戾,不受约素,不受管制,因为肆意作恶,比行善积德要容易很多。
假如有恶可以尽情地做,那谁还会去在意和怜悯善的弱小和无助呢?
<本章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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