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街边的早餐店多数已开门营业。地铁5号线的工地边上，有一家叫“福贵”的煎包店，店家是一对夫妻，丈夫负责熬汤、各种小吃的烹煮，妻子负责煎包的加工。
店里来了一高一矮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手上提着安全帽，工装的袖臂上缝着“中铁X局”的袖章，是地铁施工单位的工人。
“老板，两碗扁肉，两笼煎包。”先进门的高个男子冲厨房里喊着。
“好的，先坐，很快就好！”厨房里的老板应声道。
他们找了个靠进店门的位置坐下。不一会，两碗扁肉，两笼煎包摆在了两名男子面前。
“昨晚开局到凌晨四点，再想睡睡不着了。”高个男子一边使劲嚼着煎包一边对矮个男子说道。
“哦…”矮个男子正埋头喝着扁肉汤，随意应了声。
“诶？我说大哥你到我们工地这几天，怎么每天晚上不睡觉，第二天还能继续干活啊？这咋能受得了？”
“额，还好吧…”矮个男子停下喝汤，说道：“我有睡啊！”
“唉呀，哈哈～你忽悠谁呀！这两天我半夜起床尿尿，看到你都在开着机子打怪。昨天一宿，你不也没睡玩了一夜呀！”
"我有睡啊！"矮个男子仍坚持着。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倔！”高个男子见对方矢口否认，不再争执，无奈地啃起剩下的两个煎包。
“我是真有睡啊，不是忽悠你。”矮个男子放下手中汤匙，抹了一下嘴，认真地说道：“我其实跟你，或者说大多数人有些不同。我的觉呢，不需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因为我的身体可以一部分睡着，一部分醒着，等睡着那部分累了，醒着那部分就可以去睡了。”
“啥？”高个男子差点将口中刚吞下的扁肉喷出来。
矮个男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的大脑可以一半睡着，一半醒着。就像海豚一样，可以一半大脑打盹，同时睁着眼睛游泳。”
“不可能吧，大脑要不睡了，要不就醒着，哪有一半睡一半醒？”高个男子仍然不相信，但他突然想到他说的不正是“半睡半醒”这个词吗。
“并不是啊。我们睡着会做梦，有的人还会梦游，其实都是因为大脑中还有一部分脑细胞还未睡着，继续活动着啊。”矮个男子解释着：“只是大多数人在醒后，不记得梦中发生的事，或者自己梦游过。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知道自己一部分在睡觉，一部分却很清醒。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看了些医生，他们给我测了脑电波，发现我的左右大脑半球同样的位置活跃度不一样，而且有一部分脑区的脑电波具有睡眠状态的波形特征，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发现其它异常，医生很肯定地告诉我，我是有在睡眠的。因为从小到大都这么着，也没影响学习和生活，所以我就没再管它了，反正身体体检还健康着呢。”
说完，见高个男子正将最后一颗扁肉嚼进嘴里，矮个男子站起身，笑着说：“今天我买单吧，明天由你来。”
高个男子却似乎没在听，自言自语道：“哇，那你这一天是真24小时啊，你的人生比我足足多出三分之一啊！”
“走吧，李哥！”矮个男子拍拍高个男子的肩膀，催促道：“开工时间快到了，该去打卡了！”
两个男子同来时一样，提着安全帽一前一后出了店门。
他们离开时候我正好将碗里最后一块鲨鱼肉咬进嘴里，这几天吃腻了食堂千篇一律的豆浆馒头，出来换换口胃。本来是先到店里的，却在恍惚之中听完他们的对话，以至于更迟于他们结束早餐。
如果那个矮个男子说的是真的，这算是精神分裂的睡眠版本吗？或许，醒还是睡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分界，我们在进化中适应了无意识的全睡眠模式，而有那么极小部分的人不知为何却遗传着局部睡眠的特征，那些整日苦恼着失眠的人，别担心了，你们只是不知道自己正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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