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小范,你快别回寝室去了,找个地方躲躲,她舅舅在四处找你,要找你算帐呢”。
小范夹着书,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好朋友小张给拦住了。
“不,我还是去跟他们谈一下吧。”
“别别别,他舅舅正在气头上,你一去,肯定又要发生冲突,当心出人命。”
“你还是到我的寝室里躲一躲。等双方冷静了以后再慢慢谈也不迟。”小张拽着他往自己的寝室走。
小张的寝室有些凌乱。一股单身男人的汗臭味。小范躺在逼窄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的滚,心里焦燥不安。他觉得愧对黄小渝,又害怕黄小渝,不敢去见她。
他想理一理复杂的思绪,找了本专业书来看,结果每页都是黄小渝的影子。他一挥手,书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撞到墙了角。嗷地发出一声狼嚎,他抱着头又直挺挺地趴在床上。他恨不得自己这一分钟死了算了,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了。
第一节,初见黄小渝。
他们初识是在儿科病房。
有一天,小范去儿科会诊。他站在病床旁。小朋友躺在床上,倦成一团,啍哼唧唧地哭,眼泪鼻涕糊满了脸。
“来,乖宝宝,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他弯下腰,把手搓热,温柔地触摸着小孩的腹部,轻轻一按,小孩立即啊啊地叫起来。“考虑阑尾炎,敢紧转我们科吧”。小范温和地对病人说到。
“喂,你会不会打针,故意的吧”,火爆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病房里炸响。
小范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正挥起一巴掌,打在蹲着的护士脸上。
护士拿着输液针头的手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闪避。
女人抬起腿,又一脚踢去。两床之间,非常狭窄,护士被抵在旁边的床沿上。她痛苦地将双手挡在胸前。
她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有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她。“喂,你打人是犯法的啊。”,小范大声吼到。
女人气愤地说:“我要投诉你们,什么水平,两针都打不进,孩子都疼成啥样了”。女人叉着腰,仍愤愤不平。
护士捂着脸,满脸通红,眼泪往外只涌。
“快走啊”,小范低声说到。
被打懵了的护士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地低头跑了出去。
小范救了黄小渝,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有记住小姑娘的模样。
但十八岁的黄小渝却不一样,这位身材修长,面色白晰的同事,从此在心里扎下了根。
一个星期以后,小范在寝室里看书。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吱呀一声,小范开了门。瘦瘦的黄小渝与另一个胖胖的小姑娘站在门囗。
“范医生,我们小渝要来谢谢你”,胖姑娘闷声闷气地说,然后用手肘碰了一下黄小渝。
手里提着口袋的黄小渝,敢紧把袋子举到小范的面前,“范医生,这是我们家做的香肠和腊肉,你偿一偿。”小渝的声音细细的,轻得像一片叶子在空中飘荡。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事”,小范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坐会吧”
两人坐在床边,黄小渝的手撑在床上,床单有点潮湿粘手。
“屋子有些乱,别介意啊”,小范一边说着,一边提热水瓶泡茶。
“你现在怎么样,伤好点了吗?”,小范说完这话的时候,马上就后悔了。黄小渝左耳鼓膜被打破裂的事情,全院都知道。现在说这个,好怕引起她伤心。
黄小渝还没有回答。倒是胖姑娘开口了,“她现在耳朵嗡嗡响,听力下降了。那个女的,太猖狂了,连个道歉都没有。听说是哪个当官的老婆,还是院长的熟人。”
“是很过分,哎反正不公平的事情很多。都是些人渣。”
黄小渝捧着热烘的茶杯,静静地听他们谈,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茶杯里的热汽,向上升腾,温润了有些冰凉的脸。
“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饭吧。一会小刚就回来了,大家一齐弄”,小范看了看手表,刚好下午五点钟。医院里都是两个人一个寝室。
“行啊,行啊,我们来做菜”,黄小渝说。黄小渝从小就干家务,做得一手好菜。抛开沉重的话题,进入熟悉的领城,黄小渝变得自在起来。
黄小渝和小胖,把香肠和腊肉,蔬菜端到公厕外面的水台子洗了,冬天的气温有些低,两人的手冻得发红。当两人把菜端回寝室的时候,王小刚已经下班回来了。
今天没有发挥黄小渝的特长。冬天太冷了,大家提议吃火锅。这样边煮边吃,会暖和一些。小范把电炉子拿出来,然后把锅放在上面,所有能找得到的调料都往里面一到,水开了。
“来,开吃。今天有腊肉和香肠哦”,小范说。四人围成一圈,边吃边聊。
因为医院不允许用电炉,四人关着门吃。屋子里热汽腾腾,在这种气氛中,内向而不善于言词的黄小渝话也多起来。
“你哪里的,听口音,我们应该是一个省的”,小范说。
“思南,听说过吗?”,黄小渝说,“思南偏远,我们家是偏远中的偏远。”
“哦,我知道,那里的狗最有名,下司犬,有名的猎犬”,小范说,“我家是荔蒲的,我们那产大芋头,以前进贡给皇帝的那种”。
小范的眼晴越过热气腾腾的火锅,第一次注意到黄小渝。黄小渝虽然黑黑瘦瘦,但脸上的皮肤黑得有光泽,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睫毛又长又弯。小范心里想起了一个词,“黑美人”。
黄小渝忽然抬起眼,两人四目相对一秒,又迅速移开。
通过这次聚餐,两个寝室的人来往便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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